他眼仁上翻,留下的眼白却是一片通红,根本不像个小婴儿,反倒是像恐怖电影里的鬼婴。
  老太太猛地一看,吓的两眼一翻,竟直接昏死过去。
  陈宸眼疾手快接住孩子,抱着就往诊疗室跑去,顺便还招呼了王兰一声:“婶,帮我看好老太太,我先给这孩子施针!”
  甩掉碍事的棉被,孩子身上果然起了不少红疹。
  陈宸轻轻摁住他的两个小手,又拿了个压舌板塞进他嘴里,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还混着一坨灰黑色的东西。
  陈宸面色凝重,给孩子切了脉,脉搏虚弱无比,但能自主呼吸。
  是五痫中的羊痫。
  羊痫病在心,这孩子并没有先天的心脏病,而是由于急惊导致热生于心,长时间没的到有效的治疗,进而引发了羊痫症状。
  找到症结,陈宸取足太阴、阳明、太阴,手太阳四大经脉,辅以穴道施针。
  待最后一针下入轻捻,孩子的面色渐渐恢复正常,上翻的眼珠归位,抽搐也停了下来。
  取出孩子口中的压舌板,陈宸捻了捻那坨灰黑色的东西,是香灰。
  封建迷信害死人。
  安顿好孩子,陈宸拿起手机,拨打110报警。
  报完警他转身去大厅。
  只见老板娘正拖着将近两百斤的身体,坐在老太太身上,咬牙切齿掐她人中。
  “醒了没?再不醒我可要找根针试试了。”
  老太太翻着白眼闷咳几声,挥舞着双手说不出话,老板娘失望地站起来,“醒了你怎么不吱声。”
  扶着桌脚爬起来,老太太人中肿的老高,弯着腰直喘粗气。
  “你这个蛇蝎毒妇,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你……”
  老板娘不乐意了,她插着腰:“是我救了你,你个老太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门外的警笛声适时响起。
  老太太猛地直起腰,眼见溜溜转了几圈:“我大孙子呢?你们把我孙子带哪去了?来人呐,有人偷孩子!”
  陈宸不慌不忙:“你大点声喊,警察叔叔就在外边,把他们喊进来帮你找孩子吧。”
  老太太微微一怔,撒丫子就往门外跑,孩子都不管了。
  看这架势,老板娘还有什么不明白,随手抄起桌上的空盘,对着老太太的后脑勺一扔。
  “砰!”
  老太太又晕了。
  “是你们的报的警?”几个警察推门进来,看到地上躺着的老太太很是讶异。
  陈宸上前说清楚缘由,又带着看了看孩子,最后一众人围着晕倒的老太太大眼瞪小眼。
  老板娘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晕着你们是不是不好带走?”
  她其实还想上前去掐老太太的人中,但旁边警察看着,那人中又肿的老高,确实有点不好下手。
  “没事,我能治。”
  陈宸转身端了一大盆凉水来,照着老太太脸上一泼:“醒了。”
  老板娘:……
  老太太的确是人贩子。
  她进门的时候,陈宸就觉得不对劲儿,但凡有孩子的,带孩子出门几乎都是大包小包,奶粉、水瓶、奶瓶、纸尿裤……,零零碎碎好几包都装不够,但这个老太太什么都没带。
  还有,小孩子哭闹,一般都轻拍轻晃温柔的哄,可这老太太恨不得一下给孩子晃晕过去,显然业务根本不熟练。
  更过分的是,孩子发病抽搐,她害怕竟然大于担忧,直接吓昏过去。
  综上,陈宸选择报警。
  事后查实,这老太太已经拐了八九个孩子,她抱着的那个是从医院偷的,养了几天,孩子病情加重卖不出去,这才抱着出来看病。
  不敢去大医院,就随机找了个诊所,恰好碰上陈宸。
  下午孩子状况稍稳定,父母便赶了过来,他们对陈宸千恩万谢之后,才把孩子抱走。
  没想到才没两天功夫,他们又把孩子抱了回来。
  顾不上跟他们许久,陈宸迅速找到出血点鼻腔,他飞快地揉搓迎香穴,按压上星、肩井、合谷、曲池穴,一通操作下来,鼻血终于止住了。
  用无菌毛巾擦干净孩子脸上的血,陈宸才发现,竟然是昨天那个被拐的孩子。
  短短半天时间,这孩子的脉搏再次虚不可触,拇指粗的胳膊上,竟然还扎了留置针。
  他黑着脸,轻手轻脚地拆了去。
  压制住所有的怒火,陈宸抬头看向孩子的父母,“是不是给孩子用了抗生素?”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孩子被灌了香灰,医院说有肺部感染的迹象。”
  “感染就用抗生素?”
  陈宸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
  他取出银针,再次给孩子施针。
  抗生素不耐受,导致孩子出现了多种排异反应,流鼻血看着吓人,却最不值一提。
  婴幼儿很多器官都没发育完全,五脏六腑以及造血功能,都有可能被抗生素损伤。
  陈宸取针涌泉穴、足三里以及承山穴,用针灸将孩子体内残留的抗生素排出,留针一刻钟,银针取出时针体变成全黑。
  好在,孩子的脸色比原先看着正常许多,呼吸时肚子的起伏也大了不少。
  人算是救回来了,但后续的疗养尤为重要。
  孩子的爷爷奶奶恨不得跪下给陈宸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