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打开,正对门的那条墙根,连猫带狗沿墙根站了整整一长排!
  电梯里那只大橘尽管出现的不是时候,吓了他一跳,但人家长得可爱,要在平时他肯定会上去逗一逗。
  面前这一长排猫和狗品种各异,但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统统饿得皮包骨头,而它们的眼睛上,全是整齐划一的两个血窟窿!
  “汪汪汪”和“喵喵喵”声此起彼伏,言开霁扶着电梯里的把手,心里开始后悔没把谢潮生带上来一块长长见识。
  直到电梯门即将关上,一只猫显示出移动过来的架势,他立刻疯狂按下开门键,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汪汪汪”和“喵喵喵”越逼越近,言开霁在走廊上玩命奔跑,人与动物共同生存,人与自然共同生息。
  在这紧张的时刻,言开霁突然想起他那小学三年级的表弟,昨天配着自拍在朋友圈发的文案——
  这辈子,你有没有为什么拼过命?
  本来没有,现在有了,跑八百米都没这么拼命过!
  言开霁拎着他那一大兜子药,边跑边嚎:“冯浩然!冯浩然!冯浩然活着没?给我开门!冯浩然——”
  等他自己摸钥匙开门,早该叫这群小动物淹了。
  最尽头的门猛然打开,露出冯浩然一张惊恐到扭曲的大脸!
  言开霁直冲而入。冯浩然瞬间将门砸上又落锁,随即整个人靠着门,一下就滑了下来。
  言开霁连话都没时间说,他连声喘了半天气,单手叉着腰走到座位上,拧开杯子就喝水,直接灌空了一个保温杯。
  再抬头,冯浩然依然靠在门板上,室友俩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站起身来,先给了彼此一个拥抱。
  一切尽在不言中。
  抱完了,该言了,言开霁指着外头问:“哪来的?怎么有那么多猫猫狗狗?”
  没想到冯浩然惭愧地低下了头,“这事儿吧,我总感觉应该赖我。”
  言开霁准备拍他后背的手在半空停了,有孟健珠玉在前,脑子里很难不想起些歪事。
  他立刻面色沉重地问:“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冯浩然“草”了一声,“他妈的,怎么这种关头你还能乱想?”
  “你可不要瞎说,明明是你自己乱想的……”言开霁话锋一转,“等会儿,我早晨给你留的那个条,你看见了吗?”
  “嗨呀,我以为你搁那逗我呢!”冯浩然懊恼地捶着墙,“我起来就去考研教室学习了,没成想一进那屋,差点叫个猫给我扑倒了!关键那块一个人没有,半天手机没信号,我也有点发毛,就回来了。”
  听了开头,言开霁就觉得有点不妙。
  考研教室所在的那个地方堪称隐蔽,丧尸来了都够呛能找着,楼下还是开各种晚会的演艺厅,哪只正经狗能想不开跑那里头去?
  冯浩然叹口气,继续说:
  “其实我出来的时候也还好,但到楼下,没注意有个狗跟我一块进电梯了……之前老顾不是整了堆狗粮嘛,我想着碰见就是缘分,喂两口呗,结果一喂喂出事了,这老些猫啊狗的全上来了。”
  “其实我当时也有点奇怪,学校里的流浪猫狗,谁见了都爱喂两口,通常都挺胖乎,怎么就我碰见的那只饿得跟难民似的呢……”
  言开霁想起刚才的情况,依然心有余悸,“你喂的那只,眼睛还在?”
  “废话,眼睛不在我敢喂吗?”冯浩然说:“外头那些我是真不敢碰啊,奇怪了,狗粮扔出去好多包了,也不见人家有走的意思。”
  ……
  言开霁眨巴眨巴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对人家这么好,就算人家想走都舍不得走了。”
  冯浩然不乐意了:“嘿!你这是什么意思?”
  言开霁很快想出一个自认为精妙的比喻,“你要是把自己饿成难民那样,再去你前女友寝室门口雨天下跪,她给你一堆吃的让你走,你走不走?”
  “唉,我真是不明白!”一提前女友,冯浩然的脸拉得就跟黄瓜条子似的,“为什么真真不爱我了,她明明说我是她见过最有才华的数学系学生……”
  言开霁绕过他,从门后的挂钩上拿了把不怎么用的长柄伞,开始思考如何能在不出门的前提下把伞送给谢潮生。
  “还有个事想跟你说……”冯浩然手上也没闲着,自动自觉地拆了言开霁的大塑料袋,当即惊喜道:“哇,你去校医室进货了吗?居然还有纱布!正好能用。”
  言开霁回头不解道:“你要纱布干什么?”
  冯浩然伸出胳膊,上面是渗着血珠的一条子,“我叫猫挠了。”
  眼看言开霁背靠饮水机,差点一口气儿就要倒不过去,冯浩然立刻安慰他:“你别担心,我四月份才在猫咖叫猫挠过一回,当时就打疫苗了。”
  言开霁的脸色稍微像人了一点。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平时,百度一下就能轻松查到答案,但此时此刻,他们宛如回到了原始社会,对超纲的东西一无所知。
  言开霁回身拧开洗水池水龙头,沾着水拍了拍脸,在这几秒钟内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接着重新拎起那只长柄伞,朝冯浩然伸出手:“我现在走楼梯下去,给你捞个学医的。你就给我站门口,听见我在楼道喊,赶紧狗粮扔出去一包,能有多远扔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