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落, 大殿上众臣都大气不敢出。
  析竹又道:“本君登基之后本不想追责过去之事,今日名册中人却又勾结了冥界, 想要趁本君下冥界之计行暗害之事,你们说该当如何?”
  自殊站出来说道:“如此大逆不道,该处以极刑。挫骨扬灰,打入恶鬼道, 永世不得再入轮回。”
  自殊此言说得极重, 可大殿之上无人敢求情,全都低头不语。
  析竹说道:“左丞所言甚是, 名册中的其他人可以稍加宽宥,但这带头之人大逆不道, 确实处以极刑也不冤枉。”
  则奕一听俯首道:“末将求陛下降罪,此事是末将一时糊涂,煽动多位朝臣犯下了大罪。末将愿担罪责,还望陛下能对其余人从宽处置。”
  昱钦一听他要揽罪, 拽着他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你胡说什么?这事与你有何干!”
  则奕看着析竹道:“陛下,都是末将的错, 求陛下降罪!”
  昱钦松开了他,也看向析竹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放过他们!”
  析竹淡淡一笑:“放过他们?若想要我放过他们,除非对你处于极刑,不然又如何能镇得住他们的异心?”
  昱钦顿了顿,随后做了个决定似的咬了咬牙:“要杀要剐随便你,放过他们。”
  析竹起身走下王座,走到他的身边,问道:“你当真愿意为了他们,自己承受极刑?”
  则奕眼眶已经红了,抓着昱钦的胳膊道:“昱钦,你告诉陛下,都是我主使的,和你没关系。”
  昱钦看着他轻轻笑了笑:“他又不傻,你好好活下去吧。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我既然输给他,那也认了,也想到会有今日了。”
  析竹看向昱钦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做别的选择吗?”
  昱钦目视前方,视死如归般冷冷道:“已经说了,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所以你终于服输了?”
  昱钦依旧看着前方,不再开口说什么,只是一直昂着的头微微垂了下来。
  析竹转身走回了王座,他举起拿着名录的手,再看向殿上的众仙官。这个最高的位置尤其能看清楚他们此时各异的神情,其中有人扼腕叹息,有人扬眉吐气,也有人惴惴不安。
  “诸位。”析竹吐出了两个字,众天官不约而同抬头看向他,都蓦然瞪大了双目。
  一道水蓝色的灵力绕着名录盘旋了两周,落在了名录的一角。那原本是来自于水的温润颜色,沾上那一角后瞬间变成了火,众人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时,名录已经化为了灰烬。
  析竹淡淡道;“下不为例,否则必将严惩不贷。”
  大殿里一时寂静无声,大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析竹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过了片刻,自殊上前两步道:“析竹,你不能就这么把事情揭过去,你应该……”
  析竹打断道:“左丞,本君意已决。”
  他的声音不大,但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自殊不再多言,退回了原位。
  析竹走下了王座,与还在惊愕中的昱钦擦身而过,缓步淡然走向大殿门口。
  大殿门口探出了一个小身影,她的脖颈上挂着一朵闪闪发亮的粉色桃花,她带着笑跑到析竹身边,原本就美丽异常的脸比桃花更美千倍。
  “师父,我刚才一直在偷看,你不会怪我吧?”
  析竹捏了捏她的脸颊,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偷看就偷看了,笑得这么开心做什么?”
  她骄傲地说道:“因为我发现你真的很厉害,有你当我的师父不亏。像你这样的人,就该成为那至高无上的存在。”
  析竹轻轻笑了笑:“你不觉得我刚才过分心慈手软了?”
  “我原本也觉得很不甘心,觉得你应该好好惩罚一下害过你的人,但是,我看到了刚才你路过昱钦身旁时他的表情。”宸章踮起脚尖凑到析竹耳边小声道“你赢啦,这一回是真正赢啦。”
  析竹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是块极好的璞玉。这样吧,以后不必再出去干活了,我免了你余下的责罚。”
  “真的吗!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说免了那就是免了。”
  “你不早说,早知道我今日就不去了。”宸章说着看向析竹,见他停住了脚步,脸色苍白地按着额角晃了晃,赶紧扶住他“师父你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我现在就扶你回去休息。”
  析竹靠着她缓了缓,轻声道:“我没事,等会儿自己回去。麻烦你帮我跑一趟神祭司那边,帮我问一个问题。”
  “可是你……”
  “我想今日一口气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可以安心地休息两日了。有事情在心里吊着,也没法真的放松下来休息啊。”
  “好吧,那你要我去问什么?”
  “你帮我问一下……假如我想跟昱钦套套近乎,带点什么东西过去比较好?”
  当日晚些时候,析竹提着两坛好酒去了昱钦的住处,他却已经一个人喝上了闷酒。
  看到析竹冷冷问道:“你来做什么?”
  析竹笑道:“知道你今日受惊了,带了点美酒来给你压压惊。”
  昱钦冷哼了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