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数年未见,别来无恙!”杜放大大方方地与谢珏打招呼,转头用北蛮话与自己的同袍说了几句话,离得太远,方楚宁听得不太清楚,那暴躁的男子被人拉了下去。
  谢珏说,“本王要去宁州,途经平南县,听闻当地县令的所作所为,前来林家村了解详情,本王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这是方楚宁第一次听到谢珏自称本王。
  称呼上的改变,也代表着身份上的转变,他是代表朝廷来解决这件事的,杜放一听就明白。
  “远来是客,我与王爷也有数年未见,正好叙叙旧,若不介意的话,里面请!”杜放侧身,礼让出一条道来。
  谢珏刚要上前,被方楚宁拦着,“我不知你与他是什么交情,可数年未见,林家村都是北蛮人。这些人敢与平南县府衙对抗,可见不是善茬,你进去了,说不定就出不来,等云城来人再谈也不迟。”
  他们来林家村,主要是想看看林家村这边到底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谢珏与北蛮人竟有仇,不仅是那名暴躁的男子想要找谢珏索命,除了杜放外,所有人看谢珏的眼神都充满敌意,欲处置而后快!
  若早知谢珏与北蛮人有仇,寻常北蛮人见了谢珏都想杀之,方楚宁绝对不会贸然带谢珏前来林家村。
  谢珏看向那群目光不善的北蛮人,方楚宁说的也有道理,数年未见,仇恨未消,他的确不宜深入林家村。
  杜放似是看穿他的想法,“王爷多虑了,您是贵客,我们如今都是平民百姓,想要在这片土地上求生,不敢对您动粗,我也可以保证,您在林家村绝对安全。”
  谢珏选择相信杜放,也相信方楚宁。
  杜放把他们请到自己家中,杜放已成家,妻子在家中操持家务,一双儿女不足四岁,一家四口住在林家村的东边。房屋不大,门前围了篱笆,杜娘子在院子里种了蔬菜,也养了养着鸡鸭。
  杜放家门前有一颗槐树,枝繁叶茂,树下有石头打造的圆桌与石凳,杜放平日里会与友人在树下纳凉喝茶。院中杂乱,他把谢珏与方楚宁请到树下,备了薄酒待客,杜放一双儿女正在院子里玩耍,孩子年幼,却不怕生,两双乌黑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谢珏与方楚宁。
  方楚宁朝孩子们一笑,站在谢珏身后,他也主意到那群北蛮人就在不远处盯着谢珏,没有离去。
  杜放看着没有敌意,可那群人敌意颇深。
  “你是王府谋士,靖北王登基后,你应该是皇庭里的谋臣,靖北王应该安排你们去西州,或是黄州,怎么会在平南县?”谢珏不解地问。
  任何地方,都有阶层之分,北蛮人再团结也是有阶层的,普通百姓随北宁安排去处,权贵和皇庭重臣会安排去稍微繁华大城,许多北蛮大臣都被安排去十二州的大城中,百姓随机安排到各大乡镇。
  “王爷,您忘了,您是怎么离开北蛮的?”
  第917章 谋士
  谢珏是被人识破身份,狼狈逃离北蛮的,不管他再聪明,遮掩得再好,他和方楚宁孤身在敌营,又隔着一座雪山,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因此逃离时非常狼狈,杜放是提前在雪山布局拦住了他,且又因一年多的情谊放走了他。二王子因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害得北蛮王室分崩离析,整个王府都受牵连,杜放等谋士捡回一条命,也断送了仕途,二王府所有人的命运也如杜放一样,在风雨飘摇的狐狸城过得相当不好,若不是还有王府的几分关系在,怕是要沦落成奴。
  杜放说,“王爷莫要怪他们仇恨你,因为你,许多人的命运都改变了,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王府当年的家臣,遗孤和奴役,我们进了北宁后,被安排到平南县。”
  “对不起!”谢珏轻声说。
  “王爷道歉,是为了谁?”
  “为了当年的情谊,二王和王妃对我很好,府中家臣对我也很好,可我是北宁人,你我各为其主,各司其职,这一点我不后悔。害你们流离失所,是我之过,当初安置北蛮时,若是我多上心,找寻你们的下落,妥善安排,你们也不会遭人欺负,当年我在狐狸城受你们照顾,如今就该妥善照顾你们,让你们遭受欺压,羞辱,是我无能!”谢珏后悔自己没有再过问北蛮之事,他明知道自己离开狐狸城后,二王府的人可能受牵连,他却没有再过问,是他的疏忽,也是他太过冷清,没有妥善处理好!
  只是他当时觉得就算王府的人受牵连,以北蛮人的性子,王府的家眷和家臣都不会送命,以杜放等人的才华,靖北王登基后或许还有一番作为。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疏忽。
  杜放轻笑说,“王爷言重了,北宁新朝刚建,政事繁忙,您又要出使桑南,后来方大将军又出了事,闲杂事顾不上也能理解,况且……平南县比起北蛮好太多了,我们有了耕种的土地,阳光温暖,族人都在身边,比起冰天雪地的故土,我们已经很满足。”
  方楚宁听得蹙眉,却没有插嘴。
  谢珏说,“平南县令霸占良田,欺压北蛮百姓,又利用劫匪来镇压你们闹事的族人,你不会不知道,这怎么算是过得好?”
  “好与不好,那是相对而言,若继续留在冰天雪地的故土,我们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狐狸城天气越来越冷,不适合耕种,也不合适长久居住,在这里我们能生存下来,能享受到阳光,有丰富的食物,也有水源,孩子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绿植,家畜,怎么又不算好呢?若说欺压,我们北蛮人是外来人,当地百姓不愿接纳也属常情,毕竟我们多得一亩田地,他们就少分一亩田地,这都是百姓们赖以生存的田地,他们想要抗争,想要争夺,也是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