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我是生意人!”凤妤轻笑说,“两年前请人治理过以岭庄的农灾,怕他们欺上瞒下,我亲自跑了一趟,跟着老农在田地里跑了两个月,我对物产多少有点了解。只是,我没去过十二州,只能纸上谈兵。所以,我要亲自跑一趟。”
  第266章 吵架
  凤妤找到谢珣时,他坐在盐城屋顶上喝酒,她说要去十二州后,谢珣离开书房,不再参与讨论。凤妤和谢珏在书房里详细讨论将近两个时辰,越往后凤妤就越心不在焉,谢珏反而精神亢奋,想和她促膝长谈出三五年计划,察觉到她分心后,讲究效率的二公子打发凤妤去来找谢珣。
  暖阳偷偷告状,“主子喝了一坛酒。”
  凤妤蹙眉,谢珣伤重,还未养好,大夫交代过要禁酒。盐城已属北边地界,喜烈酒。凤妤尝过几口高粱酒,口感极烈。
  她仰头看着谢珣,谢珣身穿玄衣,融于夜色,清清冷冷地坐着屋顶上,浸着月光,比月光还清冷,显得格外孤独,凤妤心口微窒。
  她刚爬上梯子时,秋香就急了,在下面说,“小侯爷,您下来吧,我家姑娘从小到大都没爬过屋顶,摔着您不心疼啊。”
  谢珣无动于衷,秋香还想说什么,被春露拉着,凤妤小心翼翼地爬上来,她真怕失足摔下。谢珣却极是冷漠,只在凤妤看不见时,余光扫了过来,凤妤有惊无险地爬上来,坐在他身边。
  “生气了?”
  谢珣眉目锋利深邃,笑时风流肆意,不笑时有一种天然的威压锋利,像是一把出鞘的剑,令人不敢直视。那日在她怀里痛哭过后,凤妤再也没见谢珣开怀过,那些欢笑,无忧和肆意埋葬在他家破人亡的雨夜。
  凤妤心口闷闷地疼,她知道在这节骨眼上,她不该离开谢珣,他刚失去那么多家人,正是最低沉,最需要她的陪伴时,她不能舍下他去十二州。可她必须要走,除了要为日后铁骑的粮仓做基础准备,她也要打理十二州的产业。
  姐姐生死未卜,父母和祖母困在京都,十二州的矿产绝对不能落到朝廷手里,她还要想办法把祖母和父母接出京都。
  她分身乏术,只能离开谢珣。
  谢珣仰头喝着酒,酒香顺着夜风飘过来,凤妤夺走他的酒壶,谢珣眉目一沉,就见凤妤仰头喝了一口烈酒。谢珣愠怒,又把酒壶夺回来,凤妤被呛得眼泪夺眶而出,鼻尖通红,泪濛濛地看着他,那双含泪的眼睛诉不尽的委屈,谢珣心脏似是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又冷硬地别开目光。
  深夜的盐城非常安静,风又安静,又燥热,星光漫天。
  凡人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都掩不了星光,璀璨得刺痛他的眼睛,谢珣也把自己困在那座雨夜的京都中,终生不得解脱。
  如今,凤妤也要离开了他。
  “姐姐成婚前把十二州的产业交给我。”凤妤从怀中掏出十二州的令牌,“这块侯府最需要的产业,她交到我的手里。算不算未卜先知?自从接过十二州的令牌后,我就一直想要恢复十二州的产业。十二州的产业结构很复杂,也不合理,主因是常年混战,如今燕阳内乱,十二州成了你和宇文景必争之地。我想在你占领十二州时,它是一片富饶的土地,有忠诚的子民。我想像姐姐一样,为你们提供稳定的粮草军需,让你无后顾之忧,谢珣,民以食为天,将士也是子民。你想复仇,想杀回京都,你要先养得起这支铁骑。我跟着你,只是一朵菟丝花,在你冲锋陷阵时困在后宅为你祈福,日日在门口等着你平安归来。我儿时在等父母从宁州前线回家,从雀跃到冷漠,从期盼到失望。我不想长大后,仍在门前等着丈夫回家,从天亮等到天黑,从满怀热情,等到心如止水。”
  凤妤温柔地看着他,“我心疼你,怜惜你,想要陪伴你,看着你一身孤寂坐在屋檐上喝酒时,我承认,我心软了。我可以不去十二州,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可是谢珣,我陪着你,爱着你,你就能走出京都的雨夜吗?”
  她很清晰地意识到,那不是陪伴就能走出的仇恨,那是必须要鲜血才能偿还的血债,甚至偿还血债,都未必能抚平他的遗憾和痛苦。
  谢珣垂眸,不作应答。
  “宁州也有军田,也在开荒垦地,也需要你协理后方,在宁州不行吗?”谢珣语气冷硬,“你身体不好,长途跋涉,十二州的贼寇比官兵还多,我和二哥叛逃出京都的消息一旦传出来,各地定会暴乱,镇北侯府这面旗帜再也不管用,我在宁州,天高水长,是不是有一天会接到你的死讯?”
  “我不会死!”
  “谁能保证!”谢珣突然暴怒,酒壶砸落在地上,四五分裂,吓得飞影暖阳等人都不敢说话,“我父亲也信誓旦旦地说,皇室值得信任,新政落实后,我们一家能迁移到宁州,结果呢?他死在乱刀之下,我母亲,姨娘,长姐,大哥都死了。一代君侯都保证不了自己的命,你拿什么来保证?”
  第267章 和礼
  凤妤彻夜未眠,她和谢珣不欢而散后,心情低沉,她本就容易梦魇,有心事更是难以入眠。盐城的风似都有一丝咸气,凤妤趴在窗户看着月色,她该怎么办?
  姐姐,若是你,该怎么办?
  京城,流言四起。
  新帝囚禁叛臣之妻于永宁宫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朝野皆知。甚至有新帝为了夺臣妻,弑父杀君,灭侯府的流言也暗中流传,被编排成歌谣,一夜之间传遍京都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