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张伯兴被戳得鲜血淋漓,舍弃姓氏,远走高飞,哪有这么容易。族人,父母,手足,难道都不要了吗?“林晟是天子的刀,无恶不作,林雨燕为了报复凤妤,竟去勾引姜杨退婚,闹得人尽皆知,你们家的教养……我真是不敢恭维。”
  “张伯兴,你找死!”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最知道怎么戳痛彼此,林萧盛怒,挥拳就打,两人在温泉池里扭打起来。
  谢珣沐浴过后,大夫正在给他上药,飞影来报说张伯兴和林萧在温泉池里打架,谢珣蹙眉,“没打死就别管他们。”
  暖阳噗嗤一笑,“他们倒没事,周黎玉劝架的被他们踩在池底,差点被溺死。如今落汤鸡似的围着温泉池,各占一角冷战。”
  谢珣,“……”
  真是鸡飞狗跳,那是二公子难得花了巨款修的温泉池,希望府里的夫人们闲暇时能到山中游玩享受。幸好是赤身肉搏,若是带了兵器,碰坏哪里。二公子能面无表情拿着巨额修缮款找他们要钱。
  “为什么打起来了?”
  暖阳正好在屋顶嗑瓜子,听了全过程,眉飞色舞地把事情说了一遍,谢珣嗤笑,“捕风捉影的事都能打一架,有了真凭实据不得要动刀吗?”
  凤婉落水的事,真相已一目了然,是谁动手并不重要,飞影说,“张伯兴近日来心情不佳,在大姑娘被赐婚前曾求过父母下聘被拒。他被训斥,张伯阑在禁军意气风发,张大人本来就看重能干的庶长子,他心里怎么会好受。”
  明明是嫡出,却因年少顽劣,尚无功名。年长几岁的庶长兄精明能干,且生了张大人的长孙,他姻缘受挫,父亲不喜,心中自是憋屈。世家对嫡庶之争很是敏感,大家族都是嫡出掌家,庶子若是贤明,也要避嫡出锋芒。
  张伯兴家却是例外,庶长兄有才干,且心高气傲,总要和张伯兴争长短。幸好张夫人后宅手段了得,否则张伯兴能被他的兄长压得喘不过气来。
  谢珣忍不住想到侯府,其实他从小就没听过什么嫡庶有别,上到镇北侯,下到侍女,没人敢在他们兄弟面前嚼舌根。侯府到处都是眼睛,背后敢挑拨,早早就被侯夫人逐出府邸。
  他的两位兄长也是贤明能干,若不是生于侯府,他也会和张伯兴一样被养成年少顽劣的纨绔,被贤明兄长们的锋芒照得睁不开眼睛。
  偏偏,镇北侯特异独行,侯夫人也心胸豁达,她当年给侯爷纳妾就打准主意把孩子们当成嫡出来养,日后就算生了嫡子。兰夫人和牡丹夫人所出也是侯府继承人来培养,她求仁得仁,又幸运的生下谢珣后,对孩子们的教养也不曾变过。
  若不是宫中想要看他们兄弟阋墙,镇北侯府的世子本应该是谢璋。镇北侯一开始求封世子,都是封谢璋,不是谢珣。
  张伯兴的困境,他没遇过。他的兄长们不会和他争锋,且会处处护着他,教他为人处世。他也不会因兄长们锋芒毕露而心生自卑,嫉妒。在他心里,他也一样耀眼。
  “盯着他们,别又打起来。”
  “是!”飞影和暖阳领命下去。
  大夫告诫谢珣,需静养数日,左臂不得用剑,近日都不能和京都卫一起操练,也幸好除了臂膀并无他伤。
  谢珣想到凤妤……娇娇弱弱的身体,活不过十八……她真的活不过十八吗?
  暖阳快步进来,“主子,二姑娘和三姑娘回到庄子了。”
  第132章 审问
  凤家的庄子和马场连在一起,靠近以岭庄,庄子地势比马场要高,凤姝回来就让刘妈妈在廊下全挂起灯笼。
  灯笼亮起,马场那边也知道她们回来了。
  凤姝打横抱起凤妤,送到厢房里,刘妈妈知道她遭了罪,心疼得直掉眼泪。春夏秋冬是四名丫头都在庄子上。秋香和春露都在静养,知道凤妤回来都过来看她,秋香见凤妤虚弱至此,比她挨了一刀还要难过。
  春露怕她打扰大夫诊脉,拉着秋香出来,秋香抱着院子里的梅花树嗷嗷大哭,“我要练武保护姑娘。”
  春露,“……”
  凤妤浑身难受,细细密密如针扎似的疼痛,比剧痛更磨人。骨腿的伤尚能忍受,内伤真的要她半条命,她怕凤姝难受,一直都在忍着。
  可生理反应却忍不住,脸色惨白,浑身是汗。
  周大夫已在候着,为凤妤诊脉,开药,眉心拧成麻花,欲言又止,微微叹息。他为凤妤调理身体已有十年,近两年总算养得强健些,这一次病情却来势汹汹,彻底毁了他十年的努力。
  凤姝看着周大夫的神色,心里也有一种难言的痛。凤妤喝了药后,沉沉睡过去,凤姝把周大夫请到外院喝茶,“阿妤的病情如何?”
  周大夫不敢隐瞒,叹息说,“三姑娘体弱多病,本就需要静养,遭此一劫后,更有油尽灯枯之相,怕不能长寿。”
  凤姝浑身冰冷,如坠冰窖,一箭穿心莫过于此,前两年大夫诊断,凤妤虽体弱,却已养得很好,只要常年温养着,能保她几十年平安。谁也没想到这一遭磨难,会让她身体虚耗至此。
  “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或者是要什么药材,不管什么难寻的药材,只要世间有,我一定能寻来。”凤姝在外几年也一直都寻著名贵药材,凤妤的身体多年来都靠金钱在养着,若是寻常百姓家,早就香消玉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