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沉默,心里压着巨石,喘不上气来,林晟叱喝,“听到没有!”
  动气伤身,扯到他背部的伤,林晟痛苦蹙眉,林萧低头说,“知道了。”
  穿堂风呼啸而过,林萧只觉得浑身冰冷,他站在院中,茫然四顾。背后是赖以生存的家族,火光铺地,一眼看穿。前方是暗夜无边的浓墨,只有微光,前途不明。
  是后退,还是前进?
  他无从选择!
  谢珣听到大哥负伤进城后,倏然离京,他见到飞影时,他负伤极重,马场里里外外都被镇北侯府的府兵警戒着。这情景绝不寻常,飞影如实相告,谢珣生死不明,要他和张伯兴保守秘密,静候消息。
  他去哪儿,做什么,无人知道。
  他知道父亲和大哥把他丢进京都卫,是为了惩罚他,后来谢珣掌管京都卫后,他们希望他监视谢珣。
  小侯爷似也能猜到,却从不忌惮他,林萧都不明白为什么,为了不辜负这份信任,他也只能死守秘密。
  说到底,他先是京都卫,才是林家的儿子,林晟的弟弟。
  林萧不明白,镇北侯府三代英豪,死守边防,为什么世家要如此忌惮?防备?镇北侯府若要反,早就反了。
  谢珣和凤妤分了一只山鸡,又喝了热汤,身体暖和起来。谢珣添了火柴,火堆燃得更旺盛,月朗星疏,星光把荒郊野岭笼罩成一幅美景。
  “谢珣,你的伤要换药。”知州准备了药,还叮嘱过她,小侯爷刀伤极深,每日需换药,且忌讳连夜赶路,一定要多休息。
  “你会吗?”
  “会!”凤妤淡淡说,“脱衣服吧。”
  谢珣犹豫地看着她,他一路忍着伤痛赶路,本想回到京都再换药,怕吓着凤妤,更没想到娇生惯养的凤妤会换药,毕竟他挑断北蛮人手臂时,她吓得吐了。
  “算了吧!”
  “脱!”凤妤言简意赅,摆出一副自私自利的嘴脸,“你伤势恶化死了,谁护送我回京?”
  “三姑娘,你真会说吉祥话。”谢珣讥讽说,“本侯一路奔袭,英雄救美,又护你回京,值多少钱?”
  “勉强免你三月的利钱吧。”
  谢珣脱了大氅后,上衣半解,露出伤重的臂膀和后背,“你的命就值三个月利钱?”
  凤妤闻到一股血腥味,懒得和他强嘴。小侯爷半裸着上身,似也不怕冷,他拥有少年人都想要的体格,健美,却不粗壮,骨骼匀称。下颌到肩背勾勒出完美的线条,美得恰到好处,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是第一次在少女面前裸着半身,略有些不适,暗夜和火光掩饰了脸上的红。谢珣有几分不自在,专注地看着火堆,如要看出一朵花来。
  凤妤目不斜视,坐近谢珣,解开他的纱布,臂膀被砍了两刀,血肉模糊,缝针后仍是看到翻起的血肉。后背的袖箭伤口反而要轻点,他今天又拉弓射箭,血水渗出,把纱布染红,若弯刀再锋利一点,小侯爷的整条胳膊都会被劈掉。
  第一条刀伤是来不及救她,用身体帮她挡了,后背的箭伤也是帮她挡的。凤妤觉得自己知恩图报,瓮声瓮气地说,“算了,免你的利钱吧。”
  谢珣言不由衷地夸赞,“……好大方。”
  凤妤不与他计较,沾着热水擦拭血迹后,慢慢为他涂药,谢珣仍是看着火堆,脖子却红透了,凤妤看到他脖颈青筋浮起,以为他疼了,靠近他的臂膀,一边上药一边轻轻地吹。
  谢珣眼瞳紧缩,浑身僵硬,少女吐气如兰,夹着一股药草香席卷而来,他的伤口疼痛中带上几分莫名的痒。这股痒意从胳膊蔓延到心脏,挠不到,又抓不着。谢珣血气方刚的身体像是被火点燃,绷紧。吞咽声在黑夜中极是清晰,凤妤看着他喉结滚动,眨了眨眼。
  “你渴了?”
  谢珣呼吸急促,倏然支起一条腿,匆匆把半褪的衣衫拢在身前,仿佛在掩饰什么,声音沙哑至极,“别吹了,直接上药。”
  “你疼吗?”凤妤吹着伤口,几乎要贴到他的皮肤,如亲吻他的伤,谢珣侧眸看着三姑娘被火光映红的脸,口干舌燥,眼里欲念重重,却生生克制着,忍得青筋暴跳,呼吸错乱。
  她撩人而不自知,这荒郊野岭,孤男寡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面临着什么样的危险。
  谢珣的声音沙哑透了,“不疼。”
  凤妤只觉得诧异,谢珣浑身紧绷,汗水从脸颊汇聚,一路蜿蜒,滴落在他的锁骨,背脊和脖颈都渐起热汗。
  生生多了几分艳色。
  “可你看起来很痛。”
  谢珣,“……”
  第125章 奸商
  他整个人都要炸了,如撑到极限,他捞起大氅搭在腰腹,目不斜视,只是深呼吸压住如野火燎原的欲望。
  是很痛!
  却不是伤口痛。
  “别吹了,上药!”谢珣语气凶狠,“我冷。”
  凤妤被凶得茫然,在他的伤口涂满药粉,拿过干净的布条包扎,手法很是熟练。谢珣闭着眼,忍过一波难言的刺激。凤妤伸手去拿他的大氅,谢珣睁眼,压住她的手,如被人踩了尾巴的猫,警惕地问,“你干什么?”
  “药上好了,你不冷吗?”凤妤觉得小侯爷真是阴晴不定,既是冷,那就穿上衣衫,为什么还要抱着?
  小侯爷冰火两重天,勾起一抹笑,像是流连花丛的登徒子,“你这么盯着男子的身体,不害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