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见谅?”凤妤净了手,站起身来,她始终是慵懒又笑脸迎人的模样,“以岭庄一年究竟有多少收成,该收多少地租,我们心中都有数。我父母远在宁州,你们欺我姐妹年幼,欺上瞒下,应该都打好招呼了吧。一年收成六,你们报三,家家户户皆如此,有钱一起赚,凤家产业大,这笔收成也不放在眼底,你们偷着偷着,胆子是越发大了。”
  村民们都知道怎么一回事,有几名妇人心虚,壮年却不服气,嚷着就这么点地租,凤妤淡淡说,“佃农和地主的分成,多是二八分成,我们家签的是三七,多给你们一成,只盼你们能有屋舍遮风挡雨,有良田可安居乐业,可你们住着,住着,就把这地当自己家,那就不合适了。每年少交地租无妨,几个闲钱的事,我姐姐不在乎。两年前她理账就发现以岭庄地租少缴了,她不当一回事。”
  她带着笑,话锋却一转,眼神像刀锋一样锐利,“今年粮荒,你们却趁机囤积粮食,在米粮庄寄卖,据我所知,你们在收成前就大肆购买京城米粮,在粮荒后再以五倍价格卖出,倒买倒卖,了不起啊!”
  这才是凤妤查以岭庄的原因!
  第19章 凤妤收租
  宁州缺粮,谢珣几乎把燕阳的粮仓都打劫一遍,凑够了粮草送去宁州,这群人在京中不知疾苦,竟敢抬高粮价,她的父母都在宁州杀敌呢。
  “我们没有,三姑娘不要含血喷人!”王里正大惊而起,村民们纷纷附和,王里正原本只想吓走凤妤,没想到凤妤却查到以岭庄倒卖粮食的事,只能抵死不认。
  “对,我们没有,三姑娘含血喷人。”
  村民们像是奋起反抗的贼寇似的一声声要把他们淹没,秋香被这气氛吓着,春露胆子大,更稳重些,站在凤妤身边警惕地看着村民们。
  “姑娘,我们先离开!”张大紧握刀柄,怕凤妤在这里出意外。
  王里正听到他的话,“三姑娘血口喷人后想一走了之不成,这事没个说法,我们不答应。”
  “我们不答应!”
  “怎么,还想杀我不成?”凤妤笑得像朵花,“张大,让开!”
  张大咬牙,在凤妤含笑的目光下,往后退了一步,凤妤走到王里正面前,笑容像是春日里的光,“你们敢吗?”
  她的笑容比阳光还要刺眼,有恃无恐。
  众人,“……”
  闹哄哄的村民们看着如花似玉的三姑娘就这么手无寸铁地站在他们面前。
  凤妤问,“敢吗?”
  王里正被逼到悬崖上,没想到凤妤竟这么强硬,分明是一个小姑娘,却像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无所畏惧。
  “我是凤妤,城南凤家的凤,武德将军的女儿,你们动我一根头发,我父亲会带兵把你们赶出以岭庄,没收土地,你们会失去你们的牛羊,屋舍和良田,你们将一无所有,你们的儿女将会随着你们一起流浪,你们父母将会饿死街头,你们会失去一切!”凤妤无所畏惧地摊开手,“来啊,谁退一步谁是孙子。”
  以岭庄虽离京城很近,事实上,却是高坪县的管辖地,高坪县的县令听到以岭庄村民暴动已是日落黄昏时。
  高坪县令听是以岭庄闹暴动非常震惊,高坪县土壤肥沃,离京城又近,县里富裕,有京城粮仓的美称,以岭庄更是高坪县出了名的富裕之乡,十里八乡谁不羡慕以岭庄的人,十几年前那边都是荒地,苏家眼光独到,把一整片山岭都买了,第二年饥荒,许多流民涌入京城,京都无法安置就放到高坪县来。
  时任县令是凤家大夫人的表兄,他和凤家商议后,把流民安置到以岭庄。也把良田租赁给他们营生,一开始只有五十余户。后因富裕闻名,渐渐地有百余户在以岭庄落户。
  “他们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暴动什么?”县令百思不解。
  正好从那边回来的捕头说,“听说是凤家三姑娘去以岭庄收租,发现账目不对吵起来,村民们把风三姑娘围起来,不让她离开,凤家三姑娘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这就闹起来了。”
  不耐烦地靠着旁边的少年听到风三姑娘的名字后,站直了身,翻身上马,马鞭在空中一甩,疾驰而出。
  “林萧,等等……”县令追了几步,气急败坏地说,“快点一队人马跟着他。”
  “是!”
  以岭庄,刚入夜,广场边却点了篝火,亮如白昼,村民们把凤妤等人团团围住,几名想要作乱村民被张大制服。
  他们不敢动凤妤,却也不让凤妤离开,想要协商,王里正和几名里正商议后,愿意补上今年的地租,希望凤妤能小事化了,甚至愿意交1.5倍地租。
  凤妤说,“绝无可能!”
  王里正涨红了脸,“三姑娘究竟想怎么样,是想要逼死我们吗?我们只不过是佃农,手无寸铁,武德将军之女就能仗势欺人,横行霸道么?”
  秋香‘呸’了声,“好一个贼喊捉贼,若不是我家姑娘拿出证据,你们还抵死不认呢,手无寸铁?你们拿着镰刀,铁具围着姑娘,你们嚣张得很。”
  王里正不愿和秋香争执,“三姑娘究竟想如何?”
  “你终于问了。”凤妤的眉目在火光的映衬下更见俏丽,灯下看美人,更艳三分,“前些年的地租,我就不与你们计较。三年前,你们在王里正的带领下就动了歪心思,多余的粮食都堆积在家中,或寄存到粮庄。把这三年真正的账本拿出来一一核对。多余的粮食全部抵地租,欠租三年,算上利钱,这三年的地租都按二八算,给不出粮食,那就折成现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