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魔神天生爱人,而我们并非如此。”
  这里的'我们”指的是七龙王。
  “这应当就是我和你们本质上,最大的差别。”
  那是他以及其他龙王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两人闻言并没有立刻否定他,而是先沉思片刻,才双双摇了摇头。
  “也不尽然。”
  “不对”
  钟离向东风之龙解释道:“魔神爱人只是一个特性,但并非所有魔神的爱'都会给人类带来希望。”
  温迪也赞同,“而且这个世界的天理是怎么判断所谓的'爱人'呢?特瓦林不是也当了上千年的四风守护吗?从这方面而言,特瓦林完全可以满足'爱人'这个条件。”
  “难道这还要分先天后天吗?”风的神明略微显的有些不满。
  特瓦林听着欲言又止,他本想说他对于人类的感情,和温迪对于人类感情,终究有很大的区别,就好像如果不是温迪,他也不会成为蒙德的东风守护。
  而这一点,对于隔壁的岩龙王也是一般。
  他们确实因为种种因缘际会选择与人和平共存,甚至庇护人类,但终究和最开始自发选择庇护人类的魔神是不一样的。
  可巴巴托斯说的也有道理,这个世界的天理到底是怎么判断'爱人'这一条件的呢?
  反倒是钟离,在听到温迪的话之后微微一愣,“怎么判断...”他喃喃自语道。
  从来到这开始产生的疑惑尽皆涌入脑海之中。
  从天道意外的纵容,到这个世界消失的力量体系,再到这个世界人类兴盛的自我发展,再到特瓦林的感受和温迪的判断。
  这一切的疑惑都尽数被串起来,最后钉在一道道岩金色的影子上。
  “老爷子?怎么了?”老友疑惑的声音传来,钟离微微垂下眼眸--是不是这个原因,只要试一试就知道了。
  确定了这个想法之后,他才抬眼,“巴巴托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可有感觉到多出些什么吗?”
  温迪一怔,“多出什么?”
  钟离试着描述了一下那种感觉,“身边好像多了一种如影随形却又若有若无的存在,他们簇拥着你,你应当对它感到十分亲近...十分怀念。”
  他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话音之中已隐有叹息。
  温迪的表情随着他的描述从一开始的奇怪,到后来的稍感异样,再到最后的难以置信,钟离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声色笃定,“你感受到了。”
  温迪这时候已经没心思和他说话了,他闭上了眼睛,神思沉入心底。原本呆在他怀里的特瓦林也坐了起来,有点担心的唤着他,“巴巴托斯?”
  钟离朝他摇了摇头,示意它看看温迪的背后,特瓦林转头看去,只看见极其清淡的碧蓝色影子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龙发问道。
  “是...祝福。”
  而此时,温迪的内心世界之中,他站在风起地的大树之下,看着对面和自己等高的,扎着两个小辫的青碧色影子,泪水抑制不住的涌上的了眼眶。
  那个他以为再也听不到了的声音看着他,笑着唤着他的名字,“温迪。”
  第71章 风与自由之民的祝福
  温迪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当初的少年。
  新蒙德肇始至今已有两千六百多年,风神巴巴托斯的神力始终流淌在北境的土地上驱除着寒风与霜雪,自然,也包括那些逝世之人的送往。
  蒙德的冒险家有个说法,叫做不能死在没有风的地方,因为只要有风,他们的灵魂最终就会被风引领回故乡。
  这个说法其实没错,身为千风中的一份子,获以魔神之格和力量的温迪确实有着以千风为耳目的能力。
  在登临神位之初,在最开始被他用风送走的人之中,就包括少年。
  那时,少年是笑着离开的。
  他固然也有许多遗憾,少年离开的太早了,甚至都还未能长到一个可以买酒的个子,他所经历的时光连人类寿命的五分之一都不到,他有太多太多想要看却未能看见的东西了。
  少年同样也是傲然的,他完成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壮举,尽管这个壮举的胜利并非他一人之功。
  可毫无疑问的,少年是掀翻那高塔的燎原之火的一份子,他有自信一定是燃烧的最旺盛的薪柴之一。
  他是一名英雄,尽管他甚至无法在暦史上留下只言词组,尽管他消散之后,只有往日跟在自己身边撒娇的风精灵会一直记得他。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们成功了不是吗?”那时的少年看着变成自己摸样的风神,这么笑道,“这样看着自己的脸还真是奇怪啊,看上去温迪要比我漂亮一点啊。”
  “不过模仿我的个子,小心以后会买不到酒哦。”
  看着仍旧面露哀伤的温迪,少年轻笑,“温迪,你在这之后仍然会经历许多离别,在你漫长的生命之中,我们都终将成为过客。”
  半透明的灵魂靠近了才刚拥有人形不久的风伸,捧着那张与自己相像的脸,“但是,不要慌张,作为追寻风与飞鸟、追寻自由的蒙德子民,作为你的第一批信徒,我们会永远与你同在。”
  “即便此后灵魂轮回、意识消散、形体不在,我们也会化作千风中的一员,与风同行。”他这么说着,还俏皮的朝对方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