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想,这些调查暂时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巴特律师说。
  轮到卡米莉亚继续惊讶了,还发生了什么?
  巴特律师就不能一次性将话说完吗?卡米莉亚忍不住想。
  小姐,我是安。轻柔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天黑了,希尔太太让我来给您多送一盏灯。
  进来。
  一盏烛台被放置在了书桌的左上方,安随即轻手轻脚地退出门去。
  奎格利夫人在半个月前倒了大霉。巴特律师清清嗓子道:她在金色广场的房子被苏格兰场查封了,法院批的搜查令。
  卡米莉亚问:那她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比那还要严重一些,她上了法庭,以涉嫌妇女拐卖被法院起诉,我就坐在法庭的后排观审。巴特律师越说,语调便越严肃,可惜她以患有精神病为由逃脱了绞刑架,法官判处她立刻被送往精神病院。
  那可......真是不错的惩罚。卡米莉亚咬牙切齿地说。
  十九世纪的精神病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是比地狱还要地狱的魔窟。在那里,精神病人不被视为人,而是被上帝抛弃的魔鬼,精神病院的医生和护工都可以随意的虐待他们。准确来说,这并不被视作虐待,而是治疗,消除他们的罪业。
  可是,卡米莉亚并不认为奎格利夫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至少她靠着精神病的名头逃脱了死亡的审判。显然奎格利夫人背后的金主出手了,让她逃过了一劫。
  巴特律师只在内瑟菲尔德停留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匆匆赶回了伦敦,卡米莉亚请他给格蕾丝带了封信。
  奎格利夫人虽然已经被送入精神病院,但她的余波就像涟漪一般,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让人预料不到会何时突然爆发。
  1《简。爱》夏洛特著,黄元深译,译林出版社,
  第64章 围观日常(7)
  漆黑的雾色笼罩在伦敦的街头,石板路两旁的篝火架上,橘红的火苗随着风猎猎燃烧。
  街道的尽头偶尔传来马车轧过的响声,一个面目枯槁的女人全身裹着厚厚的黑纱,只留下黑洞洞的双目,四处张望着,沿着路边小心翼翼地行走。
  忽然间,一辆马车飞快地从她的身后飞驰而过。她扭头一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卡米莉亚放下了埃洛伊丝捎来的最后一张小报,郑重其事地问:珍妮特,你觉得微声到夫人的这个故事怎么样?
  我可不敢确定,简。爱弯唇道:从这些小报看,这位作家一直专注于八卦故事,一朝画风大变样,但写得还不错,让人很想有接着读下去的欲望。
  她仍旧在写伦敦的秘事,只不过换了个方向。卡米莉亚狡黠地眨了眨眼,淡淡一笑,继续读道:伦敦的市民可能注意到,一个身着黑衣的女人经常在丽垂尔街的地方法院外徘徊。亲爱的读者,我现在要说的是,那个女人昨日在白教堂附近被发现,但是她已经去见了上帝。
  这真是令人悲伤的后续。简。爱说道:伦敦的许多地方真的很混乱,不是吗?
  卡米莉亚接话:这可不一定。对于那座城,有人爱她,认为她是上帝在人间最伟大的创造,有人厌恶她,因为她是罪恶的温床。
  说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茶匙,感觉杯底的方糖溶化了,低头抿了口咖啡。
  入口是浓郁的苦味,充盈着整个口腔,就是她要的感觉。卡米莉亚觉得,夜晚带来的倦意都随之灰飞烟灭了。
  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一个小时里,卡米莉亚和简。爱都读着微声到夫人的文章消磨时光。
  不过,自从社交季结束后,微声到夫人发刊的频率和数量都大不如前,贵族们早就趁着初秋暂时逃离了伦敦,也没有什么素材能留给她挥洒笔墨了。
  天色渐渐地沉了下来,深蓝的夜空被清洗得很干净,卡米莉亚抬头,就望见了初升的月亮澄净银白的脸蛋。
  卢卡斯家决心举办梅里屯十月份的第一个舞会,许多人都收到了邀请。卢卡斯太太是个很和善的女人,虽然总是拗不过丈夫的决定,倒不失为附近公认的好邻居。她给内瑟菲尔德的列位小姐,乃至赫洛德的两位教师都发了请帖。
  珍妮特,你真是不去吗?卡米莉亚转头问。
  简。爱摇摇头,我想一个人在温暖的房间呆着,可不像你,不爱跳舞,只是想去看别人的笑话。
  祝福彼此有个愉快的夜晚后,卡米莉亚预备上楼换一条裙子。
  楼梯间里,强尼被女仆使唤着踮起脚尖,抓住灯链上的拉环,把灯慢慢地拉下来,直到整个楼梯都笼罩在灯光中,所有的暗影均无所遁形。
  卡米莉亚把裙子放在身上比了比,觉得那件鹅黄色的玻璃纱裙子配上象牙白的披巾挺合适的。既简约日常又不失礼节,足矣应付卢卡斯小屋的家庭式舞会了。
  马车提前了半个小时出发,先绕路去赫洛德接了苏菲和黛拉。可芙,两位教师也把自己收拾得神采奕奕,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裙子。
  马车上,她们就之前商议的事情聊了聊。苏菲对法语课的教案已经有了底,这段时间总去支取稿纸。黛拉。可芙也有了想法,只是她在课堂以外的地方,总是沉默寡言,或许要等到成稿,卡米莉亚才能清楚她的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