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双瞳已经隐约有股红色的邪气,他身上慢慢溢出驱逐不散的黑影,林深还没见过他被业障侵扰的样子,一时有些担心。
  “放开。”他咬牙说。
  林深摇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不会被你的业障影响。”
  魈别过头去,又重新坐回那个位置。
  林深坐起来观察他的疼痛源,看他捂着胸口,就伸手慢慢安抚,水元素环绕着他,林深旨在给他治愈,但效果甚微。
  他看起来还是很疼。
  “无妨。”他说,随后合眼,就准备这样继续忍受。
  林深总觉得不忍,她放出水圈,将他环绕起来,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了那把琴。
  这琴的乐音是可调的,林深选了个古琴的音色,给他弹了一首高山流水。
  魈抬眸看她,见她神色专注地演奏,唇边似有若无地扬起一丝尺寸。他合眼休憩,林深将自己脑袋里的所有古典韵调都弹了一遍,包括茉莉花。
  等她弹得手指发麻,她才发现,魈已经安稳入睡了。
  林深没敢停,她录了音,在旁边播放着刚才的曲调,又去抚摸他的心口。魈并未完全熟睡,他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包括她放过来的手心。
  她上下摸索,最后停在了他律动的心口。
  感觉魈的心跳很快,身体也是偏热的,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是金鹏,感觉鸟类的心脏都跳得很快。林深困得眼皮打架,将他的腰当做枕头压了,魈后背绷直,等她绵长的呼吸传过来,才微微放松身体。
  她的手心一直捂着他的心脏,魈被她掌心的温度安抚,难得睡了一场好觉。
  林深入睡之后坠入梦境,正是这间庙宇以前的样子,香火不断,人丁兴旺,一个红袍的小仙坐在树上,笑眯眯地看着这场景,林深的出现吓了他一跳。
  “原来这里曾经是姻缘庙。”
  小仙惊讶地看向她,“你会仙法?”
  林深点头。
  小仙好好审视她一番,又收起目光,“入我梦来,所为何事呀?还是也想求个姻缘?”
  他拈着胡须,看了看庙里的状况,破败如旧,只不过,眼前这个少女正偎在魈的身侧,手还盖在他的心口。
  “降魔大圣?”小仙惊诧,“他...”
  林深察觉到他在看他们俩入睡的样子,咳嗽两声,一想到人家是这座庙的主人,又揣摩了下语气,“我们来附近除魔,在您这里叨扰一夜。”
  “是个嘴甜的。”小仙道,“要不要算算与这护法夜叉的姻缘?”
  当月老的可能都有给人牵线搭桥的职业病,林深坐在树杈上点头:“那就浅算一卦。”
  小仙笑道:“与你玩笑,竟然当真了。这护法夜叉本是帝君当年点化的金鹏,因杀生沾染业障,他不懂情爱的。不信你明天去问问他。”
  林深一下子不高兴了。
  她反驳:“魈也不是自己想要变成这样的。”
  小仙摸须而笑。
  林深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从树上跳下去,围着寺庙转悠起来,后院有一口井,林深总觉得里面有什么,凑过去张望,那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
  竟是那个红色的结晶。
  林深顿时惊醒,她腾地坐起来,绕到后院去寻那口井,在冰雪之中,她用一星的新手大剑扒开堆积的杂物,最后索性开了个大招,将它们全轰开了。
  井已经被土填平,林深用水元素向下探寻,里面空无一物。
  她皱眉,刚想回去,脑袋便撞到了魈的下巴。
  两个人同时一怔。
  林深这才发现头顶已经被他的风罩保护起来,而他也抱着和璞鸢,淡淡问:“在做什么?”
  林深带他进屋,将梦中的事情和他说了,魈捏着下巴皱眉,“梦境中有,而现实中无。”此时天将破晓,林深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打算浅补个回笼觉,魈坐在此处,看她又陷入睡眠,便将她的被角拉好。她并未做梦,两手贴在自己头前,顾涌顾涌地往他身上贴。
  魈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很少与他人一起入睡,虽然以前也有相伴的几名夜叉,但他们都没有像林深这样--黏。
  好像小猫一样。
  他伸手,在她发上一寸的位置停顿,又将手收回。
  林深一觉睡到九点钟,魈并不贪睡,早就从望舒客栈回来一趟,将周围的魔物清剿一番,甚至还找到了一个茶肆供她吃食。
  林深知道这些后,忍不住问:“上仙,我们很赶吗?”
  魈只是普通速度罢了。
  她跟在他身后,紧紧跟着有时还会掉队,他反到想问问,她怎么如此拖拖拉拉。
  林深还没睡醒,挂在派蒙的小腿上被她拽着走,等到了路边的茶馆,她已经热得嗓子冒烟,将外套解开,径直寻了一个位置坐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拿尘歌壶,一是怕露馅,二是觉得魈根本不屑于进她的洞天,他宁可坐在树上露宿野外,也不喜欢与人亲近。
  这茶馆虽然坐落山间,但是景色不错,林深瞥见一对儿私奔的情侣,正在角落里腻歪,女方已经坐到了男方的大腿上,还嘴了两次。
  林深和派蒙在这里嗑瓜子看旁人谈恋爱,魈见了,也侧目看去,正撞上对方嘴贴着嘴,他面色不佳,立刻转过头来。
  “非礼勿视。”他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