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玩,晚上工作,我一向很会分配时间。
  西风骑士团虽然有不少缺点,但也不缺聪明人和真正负责的人。
  比如大团长法尔伽。
  这个男人散漫洒脱,有着蒙德的气息。但他着实敏锐——没有一个聪明的脑袋,可当不了大团长,也当不了所谓的“北风骑士”。
  “好了,小姑娘,”那个男人倚在书桌旁,双手环胸,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但他的目光却出乎意料地锐利,“告诉我你进入西风骑士团,是想做什么?”
  我笑眯眯地开口:“为了老爹的遗愿,为了我弟弟坚守的正义……”
  不等他拆穿,我话风戏剧性地一转:“……才怪。”
  对待聪明人就要用更直接的方式。
  我自知这些话不能糊弄住大团长,好在我前世与各种聪明人谈话,相当善于此道。
  “我进西风骑士团,只是想抑制自己罢了。”
  我抬眼看他。
  而法尔伽也终于看清楚了眼前这位女孩子的眸子:不出意外,是红色的。
  鲜艳的红瞳向来是莱艮芬德家族的标志。
  但每个莱艮芬德是不同的。
  逝去的莱艮芬德老爷,他是温和的,他的红眸就像是夕阳,大片灿烂的红色非常柔和;他熟悉的迪卢克·莱艮芬德——这个最年轻的骑兵队长,也有一双红眸,平静如湖面……递上辞呈那天,红色湖面染上了深色的染料,有些黯淡,但同样是有温度的。
  可是,希耶娜·莱艮芬德不一样。
  法尔伽笃定地想。
  眼前的这位莱艮芬德小姐,有着与之前两位莱艮芬德同样鲜艳的红眸。但是,法尔伽找不到这双红眸中的温度。
  冰冷、理智……甚至疯狂,宛如染血的红宝石,剔透中带着几分血气。
  他似乎明白了这位莱艮芬德口中的“抑制”是什么意思了。
  她纵然有千万种不知不觉的方法完成报复,但她选择了规则的一方。不像大多数人那样渴望挣脱束缚,希耶娜·莱艮芬德冷静又理智地把束缚一点一点绕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束缚是什么呢?
  是西风骑士团这里的规章制度,是官方的行为准则,是律法。
  法尔伽语气肯定:“因为莱艮芬德?”
  我面容平静,淡淡道:“为了莱艮芬德。”
  如果赐予希耶娜的姓氏和爱的最初的那人,不姓莱艮芬德,而是别的什么,她也不会为了所谓的骑士、所谓的家族骄傲,而选择规则。
  可偏偏,那人就是她老爹,就是莱艮芬德老爷。
  他明知女儿是异世之魂,也知道女儿的真实年龄绝不止这么点……但他依然选择了爱她,选择了去教导这个孩子。
  那么,我也做出我的选择。
  西风骑士团好歹是个官方机构,这个名头会时不时提醒我——不要把哥谭的那一套放到提瓦特来。
  “这就是主要原因,法尔伽大团长,您可别不信呐。”
  我摊摊手,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
  法尔伽挑挑眉:“次要原因呢?”
  我:“……”
  在心里暗骂一句该死的聪明人。
  笑嘻嘻地回答:“为了巴巴托斯大人。”想把伊洛克那个狗杂种踩死,这种事情难道是能说的吗?
  想必仁慈宽容的巴巴托斯大人不会在意小小信徒的小冒犯……我这么想着。
  面不改色,满嘴跑火车:“我对巴巴托斯大人甚是仰慕,所以来西风骑士团,希望能离他更近一点。”
  真诚又离谱地举例子:“在野外,我都是睡在巴巴托斯大人、七天神像旁边的,就是为了感受风神的荣光。”
  可不是嘛,大部分的七天神像,它们附近不会有丘丘人之类的怪物。在它身边睡,可安稳了。
  法尔伽:“……”
  他的眼神略微妙。
  你听听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镇定自若:我自己当然不信啊,可真的次要原因我又不方便和你说。
  咱们各退一步嘛。
  不知道是不是接受到了我眼底的信息,法尔伽顺理成章地翻篇,并毫不留情地给我安排了一些工作。
  一些夜晚的工作。
  他暗示道:“必要时,可以使用某些手段。”
  我:“……啊?”
  这是一个大团长能说出来的话吗?
  我一头雾水地离开西风骑士团。
  殊不知,在我离开后,法尔伽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姑娘可别把自己逼太紧啊。
  转变行为习惯是一件循序渐进的事,哪里能一下子跳到另一边呢?
  给这孩子一个合适的过渡,这才是可行的。
  而法尔伽是不是太过于轻易就信任别人了呢?
  不哦。
  “一个自愿选择规则的孩子,能坏到哪里去呢,”法尔伽自言自语,声音很轻,“可能那孩子也没意识到吧?”
  她自诩冷酷无情,游走于黑暗,甚至不排斥“疯狂”这一评价。
  但是,她的所作所为,总是不自觉地偏向善良——在她成长的路上,一定有位可靠又坚守善良的长辈,给这孩子做足了榜样。
  应该是在她三观形成前?
  是莱艮芬德老爷吗?
  ……
  夜晚,七天神像旁边。
  我对着神像长吁短叹:“凯亚小甜心看到了姐姐送给他的账单……然后他把他喝酒的酒钱记在了他亲爱的姐姐的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