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其他 > 皇兄不好当 > 赵免
  这位说:“好看。”
  我盯了她一会,说:“去看公子醒了没有。”
  这位赵小姐仿佛是难得等来这个机会,连忙行个礼就要溜过去,那模样简直欢快。
  我看她背影小跑了两步,将手中的镜子往地上狠狠一摔。
  “站着!”
  我声音木然冰冷:“谁让你去的?”
  镜子哗哗碎响,身旁伺候的绿衣还有另两个婢女顿时齐齐跪下,阿西早起未醒的瞌睡都吓醒了,也一噗通跪在我脚边,那位赵小姐似乎是吓傻了,原地站着,看着这边跪了一地,满脸惊奇,不敢置信,又直眼瞪我,我转身回去面向她:
  “你进宫当奴才,没人教你下跪吗?”
  我站起身过去:“我让绿衣去看谢慕,谁许你去的?你刚到这殿里,哪来的资格给谢慕近侍,宫里教习嬷嬷么没教你怎么看高低,怎么守着做下人的本分?”
  她大概以为我是传言中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子,不知道我还会骂人,这绝对是以讹传讹了,我打小性子就不好,也不爱学,勉强会点的事情就是欺负下人。
  只要不是给气过头了,犯了急性以致说不出话直接动手打,我母后教训人会说的那些话,我还是学的不少。
  谢慕正午睡,被这边震动吵醒,翻过身坐起来,闷着头呻吟道:“怎么了?”
  我准备大发作,听见谢慕的声音却又踟蹰了一下,面前这位也寻着声朝谢慕的地方望了过去,谢慕已经披着衣服光着脚过来,我将眼睛从谢慕身上又回转到这侍女。
  “再看,信不信我将你这双眼珠子挖出来?”
  谢慕听我骂人,走过来在我旁边站定,冷声又不耐烦道:
  “哪里弄来的下人,不懂规矩吗?”
  这位赵小姐将谢慕一顿傻瞧,谢慕连连皱眉,张口唤绿衣要叫人来问,正唤了一句,面前这位便低下头不情不愿但又很是聪明的认命跪下了,扛着脑袋闭嘴充起了哑巴。
  一旁太监清理我砸碎的东西。
  谢慕将她打量了几眼,脸色开始难看,跟吞了苍蝇一般,却没说一句话,而是转开,揉了揉额头,很不悦对我道:“你砸什么东西,吓的我觉全没了。”
  又转向这婢女,嫌恶的说了句:“跪出去。”
  边系衣服边回榻上去,我看着这位不懂事的奴才老实跪着,蹲下身照着她脸打量,她咬着牙不看我,仿佛有很大的气要生,我打量她表情,末了又加一句说:“我不让你起来,你就别动,谢慕说的话不算,我要看你动了,一定挖了你眼珠子。”
  我看她这回只垂头跪着,没有回话,十分满意,这才往榻前去,谢慕仰面躺着,又要睡的样子,见我过去,又侧头瞟了我一眼。
  “这会打扮做什么。”
  我跪趴着过去,挨在他身边,说:“好不好看?”
  谢慕脸色不好,冷笑了一声,却没说什么。
  我抓着他肩膀按住,跨到他身上去,低身抱住他:“你亲我一下。”
  谢慕眼睛转开,扭过头去看壁上,他不亲我,我便追过去亲他,谢慕闭上眼不作回应,我一定要亲,谢慕伸手捏着我下巴将我脸转开道:“别打坏主意。”
  我给他捏着下巴张口艰难:“没有,我就想让你亲我。”
  谢慕道:“没兴趣,再不滚我收拾你。”
  我瞪了谢慕两眼,他不肯配合,我一咬牙,顾不得许多,将衣服裙子一脱,直接扑过去抱上他,扒他衣服。
  我使了全身的劲将谢慕衣服扒,谢慕气的手脚都在抖,一把翻身将我丢开的衣服抓过来在手,手按在我肩上,咬牙切齿道:“要点脸!信不信我真将你丢出去?”
  我将衣服扯开丢到榻下去,伸手抱住谢慕就是不松,手坚持不懈往他衣服里摸,谢慕要扒开我,无奈我身上光溜溜,摸哪里都是肉,他没处下手,谢慕刚按到我手臂上,又给狗咬了一般收回去。
  我这么个样子,谢慕尝试了几次都不能动手,他没能耐把我丢出去。
  谢慕弄了几次没把我弄开,气笑了:“你非要找事是吧?”
  我不怕死的迎头对上去,说:“亲一下。”
  谢慕身体沉重的压下来,他大力吻我嘴唇,一下子将我的嘴皮咬破,淡淡的血味在嘴里散开,我嘴唇很快开始发麻发木,谢慕他不是在亲,我觉得他是在咬我,仿佛不将我啃下一块肉就不罢休。
  捏着我胳膊的手也攥的我生疼,我十分想叫唤,但被谢慕这狂躁的样子搞的有点心里没底,不敢叫唤,只忍着,手在他衣服上扯,想将他扯的松一些。
  但他身体硬邦邦的,我的力气放他身上起不到丝毫作用。
  撑了一会,我实在受不住谢慕这粗暴的近乎吃人的动作了,我拼命忍着不躲开他,然而给他咬的嘴唇肿痛,我两手捧着他脸死死要定住他脑袋,谢慕将我手握住,压在身侧。
  我只好挺直了装死,仰了头死撑。
  我给谢慕亲的呼吸不过来,头晕的厉害,但我心思并不在谢慕身上,我时不时挣扎出一点缝隙侧眼去瞟稍远处地上跪的那位。
  谢慕将我脸扳回去,我疼的呻吟道:“你别咬我啊,疼啊。”
  谢慕骤然停了一下,我伸手揽住他脖子,忍着疼主动去亲他,谢慕放慢了动作,缓缓触碰我脸颊颈侧,我仰头闭上眼又睁开,却不经意发现,那地上没人了。
  我一把推开谢慕,迅速的蹿了起来,搂了衣服随便套上便奔下榻去,谢慕被我推的一个翻身仰倒,我顾不得他,匆匆忙忙追出去找。
  追出殿外去了几步,阿西原跪着,也爬起来仓皇跟着我,我回过身去:“那人呢?刚才那侍女,我让她跪着,她跑哪里去了?”
  阿西脸色白了白,结结巴巴答不出,我抬手一巴掌打的他跪下。
  云阳殿事无巨细阿西都在插一手,俨然是这殿里的大管事,这么个人混到我身边来瞧热闹看有趣,他竟然敢背地给人行这种方便,居然瞒着我。
  摆明了欺负我糊涂,而谢慕又不大管事。
  “你何时涨了这么大胆子!是个狗都知道看门护院!你当的是个什么东西?”
  我骂起来,嘴巴刚被咬破了,一说话疼的厉害,伸手擦了擦嘴上的血:“自个给我掌嘴!”
  阿西顿时乱了神,手脚直抖:“公主......”
  我厉声道:“打不打!”
  阿西哭道是,跪着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开打,打了两下又停下流涕抱我腿:“公主......”
  我踹开他,阿西又跪端正,伸手往脸上招呼,我火气憋了半日,简直不能更大,这会一并发作:“她替的是谁的值?给我叫过来,打她五十板子,打死了丢出去,打不死不许回来!”
  阿西嘴里连连叫着:“奴才这就去,奴才这就去。”
  连滚带爬的就要出去,我呵斥道:“先打完了你自己!”
  阿西又跪回来,这下跟死了亲娘一般哭,我恨不得当即拿刀杀了他,阿西抱着我腿又蹭上来,不住哭诉求饶,我再次踹了他一脚,将他踹的翻倒。
  “你看好你的狗命,我忍得了你一次二次忍不得第三次四次,再有下次,我一定亲手砍了你脑袋!”
  绿衣要迎上来,看我的脸色,没敢,又怯懦退了开去。
  我踢开阿西,胸中气血翻涌的厉害,我才想起自己没穿衣服,只披着单薄的小衣,里裤,我出了一身汗,嘴上也疼的厉害,我回到榻前去,谢慕仰面躺着,脸色鲜红,一动不动作死。
  我爬上榻去,将衣服找来一件件穿好,掐了谢慕一把,揪他起来。
  谢慕脸色仍红,语气却冷漠,打开我手:“你够了,让开。”
  我十分生气,在谢慕面前,我头一次完全不想服软,尽管我一向怕他,他说什么我听什么,但这次我完全没有了那样的心情,我这会甚至想上去跟他打一架。
  他的冷淡更让我生气,气的忍不住,我浑身直抖,哆哆嗦嗦要找东西,上上下下找,最后捡了只靴子照着他脸丢过去。
  这一砸就收不住,我四处找,捡着什么东西就往他脸上去。
  衣服,锦被,书,拂尘,我有些控制不住要发疯。
  谢慕坐起来眼睛通红的瞪住我,横手一样样挡开。
  我最后抱起那只瓷枕就向他脑袋砸过去,我也不知发的什么疯要砸他脑袋,只是就那么干了,然而没打着,谢慕手挡,硬物打在他胳膊上。
  谢慕将着那东西掼到地上,怒视我。
  哗哗哗哗好一阵瓷器脆响,我僵立着不动,谢慕系了衣带下榻,不看我一眼,径直往帘外去,声音带着煞气,边走边高叫道:“来人!更衣!都死了吗!”
  我闭着眼强忍了好一会,转过身去,谢慕的白色背影已经只瞧得出个轮廓,他穿了衣服,也没带人,一个人往外去了。
  我觉得脸上一片湿湿凉意,水渍弄得皮肤很痒,我伸手去抹掉。
  过几日,我听说那位平阳郡主跟赵免那又拒了这门婚事。
  说是平阳郡主有一阵,也就是我跟谢慕大闹一场那天之后的那阵,恶心的连着几天吃不下饭,因着这位郡主在外面名声有些不好,平日来往着不少美貌男子,坊间传了不少绯色闲话,因而说起恶心吃不下饭,一度有人怀疑这位郡主有了身孕。
  这新的传言让郡主很不痛快,闭门半月,发了好一通脾气,我听小太监讲起,觉得大是有意思,看来还真是我恶心到她,可惜这事有点丢人,郡主她没脸说出去。
  谢慕对这事没有态度,他说不能娶这个平阳郡主,我想法子如了他的意,他不但不表示高兴一下,还冲我摆起了脸色。
  他不搭理我,我也不想搭理他。
  谢慕那日独自出去,我等了他半夜,中途几次睡着又醒过来,仍然不见他人,最后实在受不住,上榻去睡,梦中朦朦胧胧感觉谢慕回来了,在跟我说话,抱着我安抚,我在他怀里哭了一会,跟各自忘了昨日的事,和好如初。
  我醒过来,却天色已亮,没有谢慕,我吓得不轻,我问绿衣谢慕是不是没回来,绿衣摇头,阿西说,他昨夜三更的时候回来了,早起天未亮又出去了。
  我看到谢慕昨日出去穿的那件淡黄袍子,挂在架子上。
  的确是回来过。
  从那日起到现在,半个多月,我跟谢慕也没有说过超过十句话。
  朝中的事也暂歇。
  由王鼎一案引发的那场口水战,因为赵免的不理会,渐渐有点平息的趋势。
  谢慕是正要从风口浪尖上下来,又出了件大事。
  有位大人将当初那封在东门悬挂,后来又被官府撕去,通令禁毁的布告,又给弄了出来,竟还另写了一封血书,这位大人身体康健,没有失血过多的迹象,所以他那血书的血也不知是哪里宰了之狗弄来的还是宰了什么别的东西弄来的,总之那位大人写了封猩红刺目的血书,这个就看着很厉害。
  那位大人持着这两样东西在延和殿外跪请,为一个叫做郑执的人喊冤。
  这个郑执,据说当初那声讨谢氏的东门悬书,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这郑执是位进京准备参加春试的试子,笔力了得,才华横溢,看他写的的那篇东门状,三千字洋洋洒洒尖锐犀利,一张贴出来,便煽动的满城风雨,实在是个能人,问题出在太年轻,当初满朝弹劾满京议论谢氏罪状之时,这位乡下来的郑才子不知道是当真心系朝政,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也要凑一脚,弄出了如此大的一件轰动事。
  结果此事出了不到三日,郑才子便给定罪造谣生事,妄议朝政,关进了大牢,为太学除名,今春的春试也被除名,放回原籍,且终生不得入科场。
  显然是招惹上祸事了。
  这么个才子,听说是江州名士,二十来许年纪,正是少年意气风发的时候,哪知搅和进这种事,作为一个读书人,这辈子算是毁了。
  这还不算,这位郑才子说的是被放回原籍,人却没走出京城大牢,给关了好几个月,已经给折腾的不成人形,在牢中三次上吊抹脖子,又没死成,这郑才子默默无名,也无人搭救,这等也是背地里无人知道,于是有了这天下奇冤。
  那位大人在延和殿外呼告,愤然陈词,历数郑才子这桩冤屈,言语间竟然将矛头又指向谢慕,暗示郑才子的冤屈乃是谢慕仗着皇帝盛宠,暗中陷害。
  赵免将这位大人打了一顿,又将后来继续上疏的大人们怒斥一通,刚要平静的朝堂又起轩然大波。
  这回不光是京城,地方州郡牧使,甚而留守旧京终日喝茶吃闲饭的大人们也不甘寂寞,纷纷上疏指斥,太学院,地方官学士子们也都自发上疏,一时天下喧嚷,议论纷纷。
  这桩声势浩大的口诛笔伐持续了数月,我在宫里看不到外面,也能看到赵免那整日焦头烂额的模样,谢慕倒是没什么反应,侍候在赵免边上,赵免动辄将他一通臭骂,谢慕也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
  这事最后的解决,怕是赵免的意思,还有那位刘梁公子的功劳。
  那位郑才子被从牢里放出来,原先的罪也暂且放开不论了,重新回了太学,由太常选送,食朝俸,得推举为国子监录事,算是勉强平息了士子们的怨怒。
  而这沸沸扬扬最后,谢慕被封赐爵禄,放出宫去,比预料的还早。
  谢慕跟那位平阳郡主的好事没成,他跟赵免请了个宫人为婚,赵免那阵被他的事搞得很烦躁,已经没工夫思考他的婚事,摆摆手就许了。
  那个宫人听说姓宋,叫宋沅,我没有见过,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谢慕这几月似乎很忙,难得有时间呆在云阳殿,我跟他没有一句话,所以也没有问过他。
  至而连他什么时候成的婚,我也是不大清楚的,只估摸着在那几天。
  有小半月的时间他没在宫里,我便猜着,他大概娶媳妇去了。
  还娶的偷偷摸摸的。
  听阿西说,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安阳侯被放出宫,成了婚,但也没人知道他具体什么时候成的婚,赵免赐了一处宅子,再赐了一个女人,买了些奴仆,谢慕过去住了几日,便算是成了婚,谢慕实则也并没有离开长宁宫。
  赵免给了他一个侍中的官当,仍旧每日随侍在赵免身侧,甚至仍每日回云阳殿,赵免赐的那处宅子,不过是个摆设。
  但我还是难得见到他,白日的时候他不在,他在的时候我又睡着,所以我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回来过,醒来问阿西,阿西跟我说,公子昨夜回来,早起又出去了。
  有一日我夜里惊醒,睁开眼时骤然看到谢慕,他神色倦怠,正仰着头闭目解衣。
  我有些不敢相信,因此脑子还木着,不知道怎么反应。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眼神,他睁了眼看过来。
  目光对视,谢慕动作顿了顿,又收回去,将外袍丢开,并不看我,只说:
  “睡你的吧,别着凉了。”
  谢慕脱了外袍便上榻,我问:“你不洗一下么?”
  谢慕道:“洗过了。”
  上了榻来,挨着枕平躺下,闭上眼睛。
  我盯着他脸看着。
  过了许久,谢慕又说:“睡吧。”
  我睡下,挨到谢慕身边去,伸手抱住他腰。
  谢慕将薄被给我肩上掖了掖,背过身去。
  第二日醒来,谢慕仍旧不在。
  我觉得身上骨头有点越来越懒的趋势,晚间早早就睡,睡到午时才能醒,用了饭,无事可做,发一阵呆,头又开始昏,便又回榻上继续睡,除了睡觉吃饭,想不出任何别的东西。
  我正用了饭午睡,感觉有个东西在我的肚皮上动,挠的很痒,我迷糊中伸手去拨开,那东西又挠我手心,我烦的要打,那东西又不见了,过了一会儿我的脚心也开始痒。
  我正困,烦的想要嚎叫,嘴巴给突然捂住,我被憋醒,见赵免正笑盈盈看我。
  我很生气,赵免松开我嘴上手,笑道:“睡的真香,还打呼,我弄了半天也没弄醒你。”
  我没心情跟赵免笑,转过身重又闭上眼,赵免窸窸窣窣动作,脱了靴,又脱了身上玄色龙袍,挤到我身边来,两手紧紧抱着我,在我身上蹭了蹭。
  “摸着真软。”赵免在我脖子上嗅了一下:“好香。”
  赵免握着我腰,亲我脸,他跟个黏虫一样让我浑身难受,我实在不能理解一个皇帝怎么会跟个黏虫一样,实在是受不住。
  赵免亲昵的抱着我亲亲这里,摸摸那里,我给他那强烈的黏腻弄的透不过气,我扭开脸。
  “我想睡觉。”
  赵免抱着我:“你睡,朕看着你睡。”
  我背过身去,赵免又转到我对面和我对着,仍旧手搂着我,我无视他,睡我自己的,赵免却又用手拨弄我眼睫毛,还拔掉我几根,疼的我又要跳。
  赵免连忙拍我后背安抚:“好好不弄你不弄你。”
  等我再度要睡,赵免又数我睫毛,笑说:“好长,怎么长这么长的。”
  我捂住眼睛,尖叫了一声,赵免笑的更厉害,抱着我亲:“别叫别叫,朕疼你。”
  我叫道:“你烦死人了!”
  赵免笑:“朕喜欢你,才跟你玩,你还嫌弃,换了别人敢这样对着朕大呼小叫,朕早将她砍了脑袋,但朕舍不得砍了你这颗小脑袋,看着你就高兴。”
  赵免在我唇上碰了碰:“朕是真喜欢你,喜欢的见着你心都要化了。”
  我说:“我不喜欢你,看着你就讨厌。”
  赵免完全不介意我说难听话,所以当着他我怎么难听就怎么说,赵免仿佛把这当作是一种乐趣,好像我在跟他做什么游戏似的,我越说,他越高兴,还倒贴上来,在我鼻子上拱了拱,笑眯眯说:“朕还是喜欢你,你好乖。”
  赵免每日来看我,或早或晚,又时而要在云阳殿留宿。
  赵免说他睡不着觉,抱着我才能睡,于是每日让我陪他睡觉,他睡的好,我就睡不好了,我被赵免搅的神经衰弱,头痛的厉害。
  谢慕见到赵免便没有好脸色,赵免抱着我睡觉,他便背过身去。
  赵免有个失眠的毛病,夜里难以入睡,他抱着我,也只将着我脸又摸又瞧。
  他很有些无趣的小癖好,摸着我脸数我眉毛眼睫毛,数我头发丝,数我脸上哪里有个点有个痣,哪里有根小汗毛,一边数一边说给我听。
  又将我五个指头团麻花一样的扳来扳去,高兴笑说:“你手指头好软,能迭起来。”
  我说:“你别烦了,我要睡觉。”
  赵免说:“陪朕玩玩,急什么,你整天不睡觉做什么。”
  我欲哭无泪,赵免将我手玩了一阵,又说我指甲太长了,要给我剪指甲,说着就让绿衣拿小剪刀来,抓着我手,眼睛十分认真的盯着下剪刀。
  赵免一剪刀剪在我肉上,我登时哭了起来,眼睛看过去,指头已经给他剪破了不住流血,我看到血更哭的厉害,赵免连忙将我手指在嘴里含吮。
  我哭道:“我不剪指甲啊,我不要你剪。”
  赵免固执的一定要剪,将我十个指头挨着剪过去,两个指头给他剪破了肉皮,我哭的止不住,赵免却不放,剪了手指头又要剪我脚趾头,我看着已经被赵免剪秃了的手爪,又感觉他捏着我的脚在折腾,我哭个不住。
  谢慕在赵免背后不住翻身,我哭个不停,赵免耐心专注的剪我脚趾头,又将我脚趾头剪破了一只,直到赵免他玩腻了,才放了我脚,重新过来抱住我,擦我眼泪。
  “乖,不哭,朕没弄过那个,手稳不住,多剪几次就熟练了。”
  赵免无聊的时候又拔我眼睫毛,我每晚都要给他弄哭好几次。
  我精神很差,原本整日睡觉,给赵免搅和的白天晚上都睡不着,又整日呆坐,谢慕不跟我说话,阿西绿衣也不跟我说话,赵免倒是愿意,他每日过来都要抱着我问东问西,我却见着他就神经紧张,浑身难受,简直成了病。
  因为我平日只管发呆,一句话也不说,见了赵免就哭,他一碰我我就要发疯,如此几次,赵免怀疑我出了毛病,又让辛羑来给我看病。
  我不想见辛羑,从云台寺回来我就没有去找过他。
  辛羑过来的时候我仍给赵免抱在怀里,赵免之前刚摸了我一下,但他摸着摸着我就哭了起来,赵免拍着我安哄,我却停不住,辛羑在我榻前坐下,赵免说:
  “你看看她,动不动就哭,这是什么毛病,以前也胆子小,却也不这样的。”
  辛羑道:“还请陛下将她放下。”
  赵免犹豫了一下,将我放回枕上,他要脱我衣服,我又哭声更大,赵免连连说:“好,好,朕不碰你。”给我盖上被,我仍旧哭,辛羑拿起我的手腕探了探脉。
  又摸我额头,说:“有些低烧。”
  赵免道:“这朕倒没注意。”
  辛羑道:“该是烧了有些日子了。”
  赵免道:“你给看看吧,朕真是受不了了,整日哭,头疼死了。”
  辛羑将我眼皮翻了翻,又让我张嘴,我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只能哭没有别的反应。
  辛羑又问我:“有没有哪里觉得疼?”
  辛羑问了好些,我一句也不能回答,最后辛羑对赵免说:“公主可能精神出了点差。”
  赵免问:“什么意思?”
  辛羑道:“可能受了什么刺激,陛下能否回避一下,容臣细加诊治。”
  赵免带着邓公公离开,辛羑在榻前坐着,看了我好一会,伸手握住我被中的手。
  这是他头一回主动拉我的手,以往都是我想去拉他,而他总不动声色的躲开。
  辛羑握着我手,柔声道:“还认得我吗?”
  我哭泣说:“认得。”
  辛羑手摸到我脸上,闭上眼,静静不动。
  “我告诉过你,让你学点东西,才不会空虚,才不会活的痛苦,你的心可寄托于物,不要寄托于人,才不至于涉入险境,害了自己性命,你却总是不听。”
  半晌后他抬着我的肩膀将我扶起,握着我肩膀,将我拥入怀中。
  摸着我头发后背:“好好活着,那支落花流水你还没学会。”
  我感觉我是很久没有这么近的接触到一点温柔物事了。
  辛羑的气息熟悉的的充斥着我的鼻腔直到脑中,我觉得我不想见到他,但被他搂在怀中的时候,我却几乎一瞬间就被一股抑制不住的渴望涌满全身。
  我伸手环住辛羑,搂着他的腰,想抓住他,我哭求道:“你亲我一下。”
  辛羑轻柔的在我肩背上抚着,低头冰凉的嘴唇往我嘴边碰了一下。
  移开稍许,重新将我搂到怀里去:“小姑娘家家的,成天想什么呢?”
  我抱着他身体嚎啕大哭。
  辛羑抚着我背心道:“好好活着,我出宫去,给你带南边的扶桑花,或者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别哭了,会哭死人的。”
  谢慕的脚步声缓缓进来,辛羑放下我,给我掩上被,回过身去,对谢慕一礼。
  谢慕站定不动,并不回礼,二人僵持好半晌,谢慕终于问了一句:“她怎么了?”
  辛羑道:“饮食睡眠当注意,身体过虚了,精神不振大概也是身体的病症引起,需得小心调养,其他在下不敢多言,安阳侯无事的话,多瞧瞧她吧。”
  辛羑环望了一眼:“这殿中还真是有些冷清。”
  谢慕侧头看了看我,又转回眼去:“我没工夫陪着她,我有些事。”
  辛羑没说什么,微微颔首离去。
  谢慕走近过来,在榻前站着,看了我一会,又在我枕边坐下,他伸手抚了抚我脸:“疼不疼?哪里不舒服,告诉阿兄,不要忍着。”
  眼泪渗出来,闭目不答。
  谢慕又问:“饿不饿,想吃什么?”
  我仍旧流泪不答,谢慕眼睛从我身上转开,嘴里却继续说着询问,茫然望空,声音仿佛自言自语:“宫里是无趣了些,我看到外面有皮影戏班子,你肯定没见过,有意思的很,你若是想看,我请示陛下,叫人到宫里来演给你看。”
  我被什么硬硬的东西塞到了嘴里,抵住牙齿,我尝出点酸甜味道。
  谢慕道:“你尝尝,很好吃,这糖不甜,有点酸味,好像是山楂。”
  我硬将那糖顶出嘴巴,吐了出去,谢慕硬往我嘴里塞,又让绿衣送饭来,拉着我起来要给我喂,我从来没觉得谢慕有这么讨厌过,我不吃,他坚持将勺子往我嘴里塞,我挣扎摇头不许,谢慕最后一手捏住我下巴,一手持了碗往我嘴里灌。
  动作粗暴的仿佛是对待牲口,我手脚划桨般不住挣扎,就是给他捏着下巴挣脱不开,我觉得十分想吐,一边吐还一边被他往嘴里灌着,汤水股股顺着我脖子流到胸前衣服上去,湿湿哒哒粘腻的脏了一片。
  我哇的一口大吐,谢慕这才有了点反应,冷着脸撤碗,且随时准备着等我吐完继续给我灌,我探出身到榻前呕了一阵,回手对着谢慕脸使劲打了一巴掌。
  我拼了全身的劲,啪的一声,谢慕原本木然冷透的半边脸登时红肿。
  我全身颤抖,抖着手指着谢慕尖声叫道:“混账!你混账!”
  谢慕急急将我手抓住按下,喝道:“住嘴!”
  我住不得嘴,艰难的咬字骂道:“你欺负我!你混账!你心里有愧,不敢见人,你不敢承认你有错,便来欺负我,先是哄弄我,我不肯听你哄了,你便不理我,给我脸色看,现在又这样欺负我,你混账!”
  谢慕蹿上来猛的伸手捂住我嘴,我将他手狠狠咬了一口,咬的出血。
  “你混账......我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你这样对我.......”
  我崩溃的哭叫道:“我是人......我有名字的......我叫谢琰.....别人当我是傻子.....你现在也当我是傻子了吗......我不是只知道吃什么.......玩什么......只要能喘气就够了......我有脑子的......你把我当什么......你还是我阿兄吗.......”
  我想要好吃的,那也是因为能和谢慕一起吃,想要看热闹瞧稀罕,也是因为谢慕会陪我看陪我瞧,就像小时候一有点新鲜玩意儿我就要找他陪我一起看一样,谢慕他不是不知道。
  若他不知道,我还能告诉他我要什么,可谢慕他比我自己还懂得我,却仍这样做。
  我边骂边嚎啕,万分绝望。
  “别叫了!”谢慕死死捂住我的嘴,吼道:“别叫了!”
  谢慕将我按在枕上,捂住我口鼻,隔着一只手和我脸相贴,急切又压抑道:
  “别叫了,别叫了,别闹。”
  我断断续续的骂着他混账,谢慕压制着我不得动弹,我换不过气,头有些晕,渐渐闭了嘴,再无话可说,老老实实躺着。
  谢慕按着我许久,我不动了,他终于松了手,低头瞧我脸,轻声唤道:“琰儿?”
  见我没反应,又似乎没气,谢慕有些吓住,连忙抬了我下巴将我脸拍,我咳了两下,呛出一口气,谢慕重重的吞咽了一下,我要抬眼皮,谢慕立即手遮住我眼睛。
  “别看我。”
  我说:“我要起来。”
  谢慕保持着俯身脸贴着我的动作,我说完又过了许久,他才放开我。
  我身体僵硬的疼,挣扎着坐起来。
  谢慕克制着声音,叫人来收拾我呕吐的秽物,又让人将泼掉的粥再弄一份送过来,我几乎要吐血,谢慕拿着一张丝帕,替我擦着嘴上脖子上还有衣服上的汤汁。
  他半边脸红着,表情冷峻,手却在疯狂的颤抖,不只是感觉到,而是眼睛都能看见的握着帕子的那手在哆哆嗦嗦抖个不住,而他将那帕子攥的死紧,手臂僵硬如铁石。
  几乎是在抽筋。
  他手剧烈震动,草草给我擦拭了一下,便将帕子往地上一扔,身体颓然往后一顿,低垂了头,两手交握压在脸上,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了。
  沙哑哽涩,带着严重的颤音,叫了声绿衣。
  绿衣站在不远处,谢慕叫的声音极小,她却立即听到了,有些不安的过来,手要往谢慕肩上碰,谢慕道:“给她换衣服。”
  绿衣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谢慕说完话人突然站起来,迅速的出去,动作仿佛逃蹿,掀了帘子几步便不见了人。
  片刻绿衣拿了内衫过来,给我换衣服。
  换了衣服又示意问我吃饭,我累了,说吃,绿衣扶着我坐起来,往我腿上垫着手帕,端了粥给我喂,她动作温柔又小心忐忑,生怕一不注意惹得我生气又发作。
  我索然无味吃了半碗粥,许久谢慕又过来了,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半边脸的红色也退了下去,走过来对绿衣使眼色,绿衣退下,将碗递给谢慕。
  谢慕接着给我喂,我已经不想再争持,张嘴吃。
  谢慕将一碗粥喂完,又问:“饱了吗?还要不要再吃一点?”
  我摇头说:“不要了。”
  谢慕叫来人将漆盘收回去,将我身体在怀里靠着,久久安静无话,我说:“我要睡了。”
  谢慕将我放下,拉过被盖好,道:“你睡。”
  我抓住谢慕的手说:“你别走。”
  谢慕道:“睡吧,我不走。”
  我闭上眼睛,几乎就要沉入睡眠,却听谢慕开了口。
  “我以为我没有哪里对不住你,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吗?我心中有愧,可我以为我尽了力,而且有些事情非我能为,我也没有哪里不能见人,你以为我在躲着你吗?”
  谢慕转过头来看我:“我早跟你说过,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你要阿兄,可你阿兄身不由己,他连自己都不能做主,你要什么呢?”
  谢慕摸着我的脸,说着说着手突然又颤抖起来,激动道:“就算我错了,忘心做了错事,误了你,对你不起,我心里愧悔,可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躲着,我自己做过的事,没想推脱到别人身上,若不能后悔,我也只能承担。”
  “我本想着,若你真要,等一切事了,咱们离开,去没人认得的地方,我真欠了你,害了你,愿意陪你到没人知的地方,咱们可以过一辈子,左右我这样的人,也不奢求什么.....”
  谢慕咬了咬牙,艰难道:“我心里,很舍不得你......”
  我伸手手指捂住眼睛,不让自己眼泪出来。
  谢慕按在我肩上,手仍然在颤抖:“可你要什么呢,我只能这样想,我给不了你任何保证,也许我做不到,也许我活不到那一天,也许等你长大了,懂事了,会恨我。”
  我泣道:“我不会恨你。”
  “你已经在怨我了。”谢慕道:“可我还是不能不让你怨。”
  “我能当你一辈子的阿兄,始终疼你护你,可别的,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儿女婚姻,夫妻人伦,我都给不了。”
  我哽咽出声,谢慕道:“所以你不要指望我,不要把心寄挂在我身上,免得将来更难过,你现在伤心,哭过了就忘了,小孩子家能有多好的记性,犯不着等着将来再恨。”
  辛羑说我精神出了点毛病,意思是得了精神病,需要静养,不能受惊,言外之意暗我示赵免不要动辄来折腾我,赵免听了他意见,正好被我每天哭的烦,于是允许我闭门休养。
  辛羑坐在榻前吹了一会笛子,我静静听着,等他吹完,但他始终不停,最后我终于开口打断问道:“那天在云台寺的人,是你对不对,我认得出,你的身形,还有味道。”
  辛羑停了吹奏,没回答,笛声再响起,又换了一支曲子。
  我说:“我不喜欢被人骗。”
  辛羑道:“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我脑子太小,接受不了过多复杂的东西,我说:
  “我若知道你不止是辛羑,我就不会喜欢你了。”
  辛羑道:“那个很重要吗?”
  我点头说:“当然重要。”
  辛羑问:“为什么?”
  我说:“我不喜欢乱七八糟搞不懂的东西,一会是这样,一会是那样,太乱了我理不清。”
  辛羑没说话,我问:“你真名叫什么?你不姓辛,你给我讲的家事,也跟凤旻庄没有关系,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宫里?”
  辛羑问:“一定要说吗?”
  我想了一下,有些失落:“我就问问,算了,我知道你不会说。”
  辛羑道:“我不愿随便弄一个名字来糊弄你,但除了这个名字,我之前说过的话,没有一句是假,我并没有骗你。”
  辛羑垂眼自嘲的笑了一下:“我的字确实是叫子阑的,这个不假。”
  我病了半月,转眼又到了中秋。
  谢慕带来件不好的消息,我二哥派人去青州乡下接的二嫂,还有小图宝,结果到了青州,没有接到人,二嫂所寄身的那户人家一家全部遭横死,而二嫂和图宝不见了。
  图宝是谢家唯一的血脉,谢慕为这事郁郁了很久,却无能为力。
  我想安慰他一下,却自己也很艰难。
  到中秋这日,谢慕昨日说了会早些回来,绿衣备了桂花酒桂花糕,就着月光入户,摆了一张小几,一束秋菊,我沐浴了便坐在案前等他,却等都深夜也不见人。
  到晚些赵免过来,我已经等的有些瞌睡,便上了榻卧着。
  赵免一进来便往我脖子山嗅,笑说:“好香。”
  我病并未见好,精神恹恹,但似乎没有哭的意思了,谢慕说的也是有道理,哭过了就算了,赵免空了几日,前几日又开始时常过来云阳殿留宿。
  天气热,榻上已经换了凉簟,赵免拍我屁股一下,我立即坐了起来,看着他。
  我穿着朱绡薄衫小衣,中裤,赵免很有兴趣的打量我这身衣服,笑盈盈端详了我一番,陶醉说:“怪好看的,这个颜色很衬你,这样的艳色,你跟明月奴穿的最好。”
  “丽而不俗,艳而不妖。”赵免轻笑了声:“你和明月奴,身上都有股子正气。“
  赵免说着,赞叹一声,手顺着我脸摸到肩膀手臂上,滑行而下,摸到我后腰上,将我往前一带,随即凑过来吻到我嘴唇上,又气息低沉湿热的扑在我耳畔去。
  “你这病一回,好像长大了些。”
  他热气熏得我身体一悚,赵免手掀开我的衣服探进去,我背顿时挺直,赵免手柔韧灵活,一把掐住我腰,一股酸麻之意顿时通彻骨髓。
  我浑身汗毛也立起来了,一动也不敢动。
  赵免吻了吻我脸:“我突然发现你这模样长开了。”
  “看的朕,心真痒,很想弄弄你。”
  我头皮也开始发麻,赵免声音沉沉的笑了:“真想听你被弄得哭出来,一定美的很。”
  我说:“我要睡觉。”
  赵免说:“时候还早,睡什么觉,白天有你睡的时候。”
  赵免一边吻着我,在我身上摸索,同时解衣服,他手摸到我胸前我浑身一震,顿时醒过来,我扭头躲开他脸,手撑着他脖子外推,赵免按住我手,有些慌张急迫道:
  “乖乖的,听话,免得朕弄伤了你。”
  我曲了膝盖顶他,赵免按着我腿往下一压,人扑上来重重压在我身上,我要喊人,一口气没接上,再要开口,望见帘外背身向外,恭身立着的赵免的侍从,又咽了回去。
  赵免手顺着我腰又摸到我屁股上揉捏,探进裤腰摸索在我身上,低头热烈的吻我嘴唇,舌头往我嘴里翻搅,我恶心的头晕,赵免一手捏着我下巴,将我脸抬起来。
  我喘了口气:“放开我。”
  “乖乖的,让朕抱一抱。”赵免咬着我下嘴唇:“让朕好好疼你。”
  我闭眼忍着,浑身给赵免揉的要散架,疼的不行,我喊疼,赵免说:
  “朕还没怎么样,哪有你这么娇贵的。”
  我确实浑身骨头疼,手也有点哆嗦,我忍着疼颤着手往枕头底下摸,枕下放着谢慕的匕首,我探手抓到那个冰凉坚硬的刀柄,一把握住。
  赵免手随即按住我手腕,笑的牙齿白森森的:“小东西,你想玩什么?”
  我握紧了手。
  赵免道:“别打歪主意,你还没那胆子。”
  我头压紧刀鞘,将匕首抽出,抵到赵免脖子上,磕磕巴巴道:
  “放开,放开我。”
  “你拿这玩意捅你自己还更有用处些,我就怕你舍不得你那条小命。”
  赵免不退反进,锁住我手腕要夺匕首,我握住不放,赵免伸手挠我腰肋,我仰了脸喘气,手紧紧攥着,就是不放,赵免索性不顾忌,由我握着,只低头吻我脖子。
  我举着匕首,呼吸喘动,手脚绷的发木,只觉得脑中轰隆隆巨响。
  还是奈何不得赵免分毫。
  我确实舍不得这条小命,不敢对自己下手,也不敢对赵免下手。
  我不能连累了谢慕。
  我除了喘气做不出别的反应,眼前有些发黑,也感觉不出赵免在我身上做什么,只紧紧握住手中那把匕首,它能杀人,却救不得我,在赵免面前,如同无物。
  但我还是不想放开它,那坚硬生冷的触感,深刻硌手的纹路雕饰捏在手上太有分量,给了我一些虚无的安全感,我撒不得手。
  我头晕,身体也虚的无力,冷汗顺着脸下来,我另一手死死攥住赵免的头发,不断的哽着气,嗓子干渴的厉害,疼的好像撕破了,我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按在榻沿上蹭动,仿佛是得了寒症一样开始打摆子。
  我没了意识,便开始本能的推赵免,拿着剑鞘在他身上砸,但赵免身躯高大强硬,我的力气砸在他身上只如同搔痒,我砸了他几十下,最后一下戳在他腰尾,这一下赵免疼的身体弹起,扭着我手一折。
  匕首“当啷”一声落地,我觉得骨头似乎断了,赵免抓着我两手扯着衣服带子一绕系住,我将要哭出来,脸上却挨了一巴掌,又将我眼泪莫名打的止住,赵免推着我往枕上去。
  我后脖子硌在枕上,脸上,手上,脖子,到处疼也分不清哪里更疼,我神志不清的叫骂,也不知道自己在骂什么,赵免抓住我头发,语调奇异的兴奋:
  “哭什么,朕想让你舒服的哭出来,可不想让你这样哭。”
  赵免滑腻腻的手摸着我脸:“继续哭,朕看的简直受不了。”
  我手给赵免系住按在头顶,拼命去踹他,我几乎是一脚踢在他脸上,赵免按住我腿,膝盖压过来制住我,又一掌打在我脸上,喝道:
  “朕说了让你乖乖的,你乖乖的朕便对你好,你非得学得跟跟你那不懂事的阿兄一样?你生的是个女的,在朕的手里养着,你还不知道你是谁的人?”
  我挣扎要爬起来,赵免扯着我头发将我拽到他脸跟前,喝问道:“你谢家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贱种,朕容了你这么久,忍了你这么久,百般疼你,不能抱你一下?”
  我已经神志崩溃,听不清他说什么,本能的嘶声叫道:“谢慕!谢慕!谢慕!”
  赵免兴致高涨,又扑上来吻我,怪笑道:“继续喊,朕喜欢听。”
  我叫了几声嗓子哑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浑浑噩噩中不知给谁的手拽了起来,我攀住那只胳膊,觉出熟悉的触感和气息。
  我哭叫道:“阿兄。”
  谢慕颤手将我裹进怀里,赵免被他一把掀翻,仰面干笑了几声,一个翻身爬起来。
  “你不要你那条狗命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