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历史 > 汉世祖 > 汉世祖 第764节
  对于这个问题,刘皇帝曾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同萧思温等臣讨论过,按照他们的猜测,越王耶律必摄的机会最大。
  但漠北局势的发展,一部分按照大汉君臣的推测在发展,但最终的结果还是出乎其预料。越王耶律必摄,在按捺多年,在亲眼见证了耶律贤率领下大辽王朝的崩溃与衰落,终于决定亲自肩负起契丹复兴的民族大业。
  就在耶律贤的灵柩前,耶律必摄召集契丹的宗室及贵族大臣,亮明旗帜,要夺回太宗耶律德光一脉的正朔权位。
  当耶律必摄选择冲击契丹主位时,多年的积累起了效果,他取得了不少契丹贵族的支持,呼声很高,几乎群情拥戴。
  这其中,既然有积攒的对耶律贤这衰落之主的不满,也因为国需长君的现实考虑,于契丹而言,这一点更重要,没有人会去服从一个几岁的娃娃。
  按照正常的情况,耶律必摄上位的可能是很大的,但事情最终的结果,偏偏不按照正常规律发展。
  有人支持,自然也有人反对,结果偏偏是少数人战胜了多数人,因为少数人手里掌握着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军权。
  以耶律贤适、韩德让、耶律休哥为首的耶律贤心腹臣子,联合在了一起,力推耶律贤之子耶律隆绪继位,坚决维护耶律贤制定的嫡长子继承制,为契丹的长治久安着想。
  两股势力,在契丹殿帐展开了为期十日的明争暗斗,最终还是动了刀兵,逐渐步入个人能力巅峰的耶律休哥成为了耶律隆绪继位的擎天保驾大臣。
  曾经耶律必设因为软弱,为了顾全大局,不愿契丹内乱,而主动放弃与耶律贤相争。但这一回,他下定了决心,甚至组织起了一股贵族联军,但结果被耶律休哥轻松击败,而耶律必摄也被耶律贤的近臣女里斩下了脑袋。
  至于汉骑的北上,也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曹光实是个狠人,胆子也足,从临潢府出发,真正率领麾下几千铁骑,直接兵临斡难河流域,威胁漠北契丹统治中枢。
  从收到耶律贤的死讯,到传令进军,再到兵进漠北,这其中需要的时间实在不短,等曹光实陈兵斡难河时,契丹那边的局势已经尘埃落定。
  哪怕经过了一场内乱,面对汉军之侵袭,耶律休哥仍旧率领皮室精锐,主动接战。双方上万骑兵,厮杀一场,曹光实力敌两倍的契丹军,最终不支而走,在被追击的过程中损兵近半。
  至于由康保裔率领的另外一支汉骑则有些倒霉,因为迷失道路,在高原上转悠了一圈,退回汉境,甚至造成了上百人的非战损亡。当然,能够全师而返,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当汉军无功而返时,也就代表着漠北契丹再次度过一场危机,当然,也是大汉没有尽力的缘故。即便如此,在北进的过程中,深谙“三光”的曹光实,仍旧给漠北契丹部族造成了沉重的损失。
  说来契丹也是凄凉,当年与大汉交锋,动辄能够征发十几二十万的军队,如今,上万人的交战,已经属于大规模战斗了。
  而稳定下来的漠北契丹,其主要权力,也集中在耶律贤适、韩德让以及耶律休哥手中,两个契丹宗室,夹杂着一个汉臣,构成了契丹的新权力中心。
  得到消息的刘皇帝,甚至不禁好奇,韩德让怎么能得到契丹人的认可,让这么个汉臣占据高位。毕竟,当契丹北迁后,原本南北二府分治的二元统治基础已经被破坏了,这样的情况下,汉臣在契丹的地位可想而知,事实上,也没有多少汉臣汉人追随北迁的契丹。
  几经思量,刘皇帝能够想到的解释,也就一点了,韩德让,乃至整个韩氏家族,都只是披着汉人皮囊的契丹人罢了。
  第65章 刘皇帝的猜忌
  装饰风格质朴严肃的车驾缓缓停靠在东京虞国公府门前,御者轻轻地勒住缰绳,随行侍卫自车后取出矮凳拜在侧边,喦脱下马脚步飞快地上前,打开车门,小心地搀扶刘皇帝下车。
  落地立定,刘皇帝仰头看了看虞国公府门,除了那张高悬的“敕建虞国公府”牌匾,并没有太多吸引眼球的地方。
  “这大概是朕来过最朴素的公府了,不论是西京还是东京,都是一样的景象啊!”刘皇帝轻声感慨道。
  冬季的开封,气候还是十分寒冷的,天色阴沉,光线黯淡,空气中都弥漫着些许霭气,堆积的寒意不断侵袭着,哪怕刘皇帝穿得格外厚实,仍旧不免打了个寒颤。
  此番出宫,驾幸虞国公府,算是突然袭击了,却是听闻虞国公魏仁溥病情渐重,日渐不支,这才动了亲自探视的心思。
  事实上,刘皇帝对此次出行还是心存犹豫的,毕竟经历得多了,除了看淡其事之外,还不免生出些疑虑。有的玄学,不得不信,刘皇帝也担心他这亲自驾临一次,是给魏仁溥催命的……
  这么多年,或病或老,死了那么多老臣故旧,总有一些人,是刘皇帝不愿其辞世的,虞国公魏仁溥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乾祐时期最重要的大臣,被刘皇帝倚为腹心,视为良师益友,其功德威望,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甚至越陈越香,哪怕魏仁溥已经多年没有在朝廷内部发声过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他肯站出来,仍旧会得到许多人的响应与拥戴。
  毫无疑问,在刘皇帝统治的这近三十年间,在大汉由割据走向统一,在天下由混乱转为太平的过程中,魏仁溥是受上下最为推崇的宰相。
  在魏仁溥主持政务期间,朝廷是一片和谐,上下少有争端,即便有,也会在魏仁溥的调解下平息,那个时期,整个朝廷都呈现出一种昂扬向上、奋发进取的状态,所有人都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中尽心尽力,魏仁溥是最好的榜样。
  可以说,刘皇帝经历的那么多宰相,论政治清明,上下和协,首屈一指的便是“魏仁溥时期”,而那样的高度,往前往后,没有一个宰相能做到。
  哪像现如今,朝廷之内,暗流涌动,争权夺利之事,屡见不鲜,国家统一了,天下太平了,人心也散乱了,不似当初那般凝聚,大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情况下,大汉的那干精英统治阶层,也开始把心思放在追名逐利,放在内耗上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刘皇帝是洞察于心,却又无法真正改变什么,风气能扭转一时,但总有反复,毕竟大环境不比当初了,他一人之威,显然也不足以真正压制住所有人之志。
  甚至于,大臣们的明争暗斗,本就是他乐见其成的,大臣们不斗,他这皇帝做得岂能安稳,而唯一能够做到的,大抵也只是完美地充当场外裁判,把所有的争端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至于更多,也只能用有心无力来形容了,他终究不是神明。
  而每每思及于此,刘皇帝也不禁怀念起当年魏仁溥理政时期的景象,当然,也仅仅是怀念罢了,他心里也清楚,哪怕起复魏仁溥,再由其秉政,大汉朝中的局势也不会得到根本性的转变,连刘皇帝都没办法,何况一个魏仁溥。
  甚至于,君子宰相魏仁溥,未必能有赵普干得好,能够在那层出不穷的争端之中,安如磐石。
  话说回来,像魏仁溥这样的贤能宰相,为何在乾祐时代名噪一时,进入开宝时代,却逐渐沉沦,逐渐乃至彻底消失在大汉的权力中枢,淡出人们的视野。
  根源还是出现在刘皇帝身上,大概是从平南之后,刘皇帝便开始疏远魏仁溥了,那几乎是一种潜意识的行为。
  而面对刘皇帝的疏远,魏仁溥当然感受到了,深谙明哲保身的他,也在事业、权力的巅峰期,低调起来,甚至主动请辞,不过被刘皇帝拒绝了。
  即便如此,在开宝初年朝廷中枢权力的重新分配中,魏仁溥还是“成功”急流勇退,从宰相的位置上退下,被刘皇帝用一个内阁大学士的头衔高高束起。
  大汉的内阁,脱胎于早期崇政学士制,原本是被刘皇帝用来分割相权,制衡政事堂,并协助自己处理军机。
  但最终的发展,却没有达到预期,地位虽高,但实在没有什么实权,尤其刘皇帝自身都放下了对军国大政的实际处理,而依托于皇帝而存在的内阁,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个名誉虚职,一个养老的职位。
  哪怕到如今,魏仁溥身上仍旧挂着内阁大学士的头衔,但是除了开宝初年随侍君前,以备咨询之外,到后面,魏仁溥甚至不用到宫中当值了,刘皇帝也很少召见。
  即便召见,也不是以国事垂询,只是当做一般的功臣贵族,谈些风花雪月,关怀一下魏仁溥的生活状态。
  不得不说,刘皇帝对于这些老臣,尊重是足够尊重,待遇、荣耀、地位也不吝惜,但这种隐藏在显赫背后的疏离与猜忌,是十分恐怖,甚至让人感到心寒。
  但是没办法,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不论心理感受如何,都得老实受着,这是当代的普世价值,如果背离了这一条基本原则,那就是抛弃了信仰,也将彻底为刘皇帝所抛弃,任你德高望重,还是功勋卓著,也只会落得一个凄凉结局。
  按道理来说,对于魏仁溥这样的贤相,刘皇帝本不该对他猜忌才是,再加十多年风雨同舟的创业情谊,他怀疑谁,都不至于怀疑魏仁溥。
  而以魏仁溥的品性与作风,也不可能背叛刘皇帝,然而,问题不在魏仁溥怎么做,而是刘皇帝怎么想。
  魏仁溥这个宰相,名声实在太好了,上下赞誉,朝野推崇,声名远播海内,历数其履历,二十多年下来,身上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污点。早年的时候,曾经被人指摘徇私,而事后证明,是一场误会,对弹劾他的官员,也完全不打击报复,甚至察其能才,加以提拔,成就了一段以德报怨的佳话。
  一个太过完美的宰相,显然不是刘皇帝需要的,或者说任何一个帝王都不愿意看到这样一个宰相。
  魏仁溥清白得就像一朵无染无垢的白莲花,能力出众,品性高洁,群口交赞,这样的大臣,在刘皇帝眼中,要么是大善至圣,要么是大奸似忠。
  当然,就是刘皇帝自己心里都很清楚,魏仁溥是个忠臣,但是,很多时候皇帝这种生物也并不单纯只考虑他本身是否忠诚,并且有时不免怀疑其忠诚的上下限在哪里。
  刘皇帝不是站在上帝视角纵览天下,从他的角度去看魏仁溥,你越完美,他心头就越别扭。
  毫无疑问,刘皇帝是个好猜忌的皇帝,由偶尔的自卑与绝对的自负交织促就。早年的事情,国家还不安定,大汉的前途未来尚且渺茫,他也不得不多疑雄猜,也维护自己的统治,保障皇权的安全。
  然随着年纪的增长,那种猜忌也在进化,过去如果说是利弊参半的话,那么如今,负面的影响要占更多了。
  在长时间帝王生涯的历练中,也养成了总有刁民想害朕的心理,时刻警惕防备着,魏仁溥之前的名头太响亮了,他看着、听着都不舒服,于是过去的良师益友自然而然地被疏远了。
  刘皇帝并不小气,甚至很多事后很大方,足够大度,但他实在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个体,矛盾到只要他觉得有问题,哪怕是臂膀,也要断然砍掉,哪怕是腹心,也要用利刃刺穿。
  而魏仁溥政治生涯的终结,只是这种精神与心理状态下的产物罢了。
  早年,大汉宰相走马观灯一般更换,十五年间,仅首相前前后后便换了五任,至于辅政的宰臣与部司大臣,换得更勤,这在很多人眼中,是刘皇帝集权、敛权的表现,也隐隐指出,他并不信任宰相。
  但是,进入开宝时代后,这种猜测显然被打破了,以赵普为例,他已经在首相的位置上,待着超过十年了,中间或许有过犹豫,但仍旧让他安安稳稳坐着。
  舍魏仁溥这样的贤相不用,而长期信任赵普,这也体现着开宝时代刘皇帝以及大汉政治环境的变化。
  第66章 商业互吹
  对于刘皇帝的到来,虞国公府显然有些措手不及,没有什么准备,因此,等刘皇帝慢悠悠踏入府门之后,府内仍旧是一片忙而无序,就像遇到突击检查的领导一般。
  既然本没有什么准备,那便干脆不做刻意应付,随着侍卫们熟练地占据进出口子,所有的波澜都平息了下来,虞国公府上更是沉浸在一片的冬日宁静中。
  魏仁溥老态龙钟,是被其三子魏咸信亲自搀着出堂驾的,确实是老病缠身,就连下拜都显得格外吃力。
  “快把虞公扶起来了!”刘皇帝冲喦脱吩咐道。
  喦脱也麻利地上前,与魏咸信一道扶起魏仁溥,刘皇帝则道:“身体违和,就不必这般折腾亲迎,你我君臣之间,何必拘此俗礼了!”
  刘皇帝话虽这般说,魏仁溥却把该尽的礼数做到位,态度恭谨如常:“陛下驾临,已是阖府上下的荣幸,未及时出迎,已是怠慢,臣又岂敢拖老告病……”
  看魏仁溥这老迈虚弱的模样,刘皇帝冰冷的外壳仿佛也被敲开了,略显动情地对他说道:“道济,你真的老了,气色比起三个月前,都差得太多了!”
  三个月前中秋夜宴时,魏仁溥还是出席了的,那个时候虽老,却没有老到如今这个地步。此时的魏仁溥,满脸的老斑,人也更加消瘦,不似当初的富态,几乎弱不经风,只是目光依旧平静而充满智慧,气度依旧淡定寻常。
  刘皇帝已经上前握住了魏仁溥的手,这股亲热劲儿,看在“知情人”眼中,只怕也太过不真实。
  “人皆有终老,老臣自不例外,老臣痴长六十余载,已然知足,又岂敢同天道自然之数相抗?”魏仁溥操着苍老的声音,淡然一笑。
  魏仁溥的手是瘦若枯骨,也有些冰凉,而见其这副淡定如水的表现,刘皇帝当即赞了一句:“此等气度,满朝公卿,只怕也唯道济一人了!”
  “陛下过誉了,臣岂敢当?”魏仁溥摇摇头。
  刘皇帝这话,当然是场面话了,不过,他也确实见识过太多元老宿旧,哪怕到死,都还迷恋人世,而王朴是最显著的一个,他那遗奏十条,便是对大汉最后的眷恋,余音犹在。
  当然,王朴那十条,刘皇帝也是有选择地采纳。
  入堂,又是一阵寒暄,刘皇帝语气满带感慨地说道:“这些年,故人陆续凋零,多少元老宿旧,都离朕而去,颇为感伤。你们陪朕度过二十多年的风雨,多少艰难危险都挺过来了,而今天下太平,正当你们享福的时候,却福祚不永,思之令人唏嘘啊!”
  闻言,魏仁溥也叹息道:“陛下对老臣等的关怀,臣等实在感激涕零。只不过,臣等身逢乱世,飘零江湖,能得遇圣君,追随英主,统一天下,勘定乱世,建立不朽之功业,犹能安享这百年难遇之太平盛世,得到今时之荣光,此生足矣!
  陛下曾经说过,江山代有才人出,老臣深以为然,似臣这老朽,能与陛下共度时艰,能于大汉薄有功绩,待到老来,自当退居归样,让位后来。
  如今,朝中不缺忠志之士,更不乏能才干吏,他们都汇聚在陛下麾下,追随陛下,使大汉步入举世瞩目的巅峰,如此波澜壮阔,如此豪情满怀,老臣于侧观赏,也是赏心悦目。
  这是多年栉风沐雨、孜孜以求的志向与目标,功业既成,盛世已至,堪称无憾。若说有什么可惜的地方,大概是老病缠身,行将就木,无法陪伴陛下走得更加长远,无法见证大汉更加辉煌的未来……”
  听魏仁溥微微而言,刘皇帝也有些感动,眼睛似乎都红了,道:“道济是尽出衷心之言,只不过言间之意,朕听了,确实感觉有些凄凉,倍觉伤感啊……”
  “陛下!”听刘皇帝这么说,魏仁溥立刻苦笑着告罪:“人老多情,臣也老来昏聩,话也不会说了,让陛下误会了……”
  闻之,刘皇帝也笑了笑,魏仁溥这番话,思路可是清晰得很,感情也足够充分。
  看着满脸病态的魏仁溥,刘皇帝说道:“道济,你的病情,朕也是早早听说了,一直有心亲自来探视一番,可惜,心存顾虑,未能成行。
  究其原因,就是你说的那四个字,人老多情。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朕更不愿意,再见到一位老臣故人的离别啊。
  过去,朕也常自怜,叹其年老体衰,实话实说,那是装模作样,乃是惺惺作态,朕心中,又何尝真的服过老?
  不过近几年,却是越发发乎肺腑,越觉岁月之逝,不依人情,就拿朕这双腿来说,是越发迈不动道了,每到这秋冬之际,是倍觉煎熬啊。
  李汝公当年的苦痛,朕如今是体会愈深了,也越觉你们这些臣子的不易啊!”
  “陛下,与臣等这些冬烘老朽的迟暮相比,您正春秋鼎盛,何出此言啊!”魏仁溥的语气中,已然带上了点劝慰。
  刘皇帝摇摇头:“人间冷暖,其心自知,个中体味,实难共鸣!同样是帝王,有的人能做到七十岁,朕还能再当三十年吗?”
  听此言,魏仁溥沉默了,似乎也有些不知如何接口,略作沉吟,方才说道:“陛下为大汉天下操心劳力,实在太辛苦了,牺牲也太大了!”
  闻言,刘皇帝却哈哈一笑,道:“这个评价,若说是二十年前,朕当之无愧,但放到近十年,那可就的受之汗颜了!这话,得向太子,向赵普那干宰臣说去!”
  魏仁溥却道:“若无陛下前二十载的励精图治,辛苦不辍,又何来今日之安定?陛下是大汉的开拓者,奠基者,没有陛下,何来今日之大汉?”
  “恭维赞誉的话,朕听得多了,但还是从你们这些老臣故旧口中说来,倍觉亲切,如饮佳酿啊!”刘皇帝轻笑道:“毕竟,只有你们是真正陪朕一路走过来的。你们总喜欢把莫大的功绩,全都加在朕一人身上,但朕心里何尝不知,偌大一个天下,又岂是我一个人能够打得下、守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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