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粉白血肉里流出汩汩的深红血液,画面着实是极其冲击人眼目的残忍冰冷。
  这样毫无人情的死相,真会是沈纵颐犯下的吗?
  四方八宗的修士们或明或暗地将视线投向最前方的女子,她着一身浅蓝薄裙,身形纤弱,姿态雅致。
  全身干干净净的,乌发雪容,一双眼睛更是清凌凌得动人无比。
  啊,这样纯善的人物。
  怎么会是凶手呢。
  为什么要替真正的凶手隐瞒?
  四方八宗的修士们盯着沈纵颐,这位堕魔后更显柔弱的陆浑山大师姐还是如此风华卓越,纯善美好。
  心性一如既往的坚守善良,即便堕魔面容也不见邪肆,连杀人这种脏水也无畏往她自个儿身上揽,可见其心光明。
  当真令人敬佩又心怜。
  纵颐,你莫要逞能。
  江春与上前一步,神情平和,究竟是谁在我陆浑山内行凶?地上死的人是谁?
  沈纵颐沉默了一瞬,有些疑惑地歪头看向江春与:我方才说了,诸位如何不信?
  如何不信?
  诸位看向女子微微歪斜的细白脸颊,不由目眩神迷了一瞬。
  生着这般的绝色容貌,虽然天赋不好,但是心性坚稳,自入道百年来无一错处。
  即便堕魔也是眼神清正透亮,这般光华美好的女子教他们如何信她会作恶。
  而且疑惑的模样也太可爱了。
  其他宗门的人不好意思明言,陆浑山众弟子已七嘴八舌地辩解开了。
  我便是相信邬道升剑尊返魂金乌州,也不相信大师姐会存害人之心!
  好猖狂的贼人,不仅在我陆浑山作恶,竟然还逼迫师姐你为他担罪!!
  师姐你别怕,且直言凶贼名姓,师妹为您讨公允!!!
  对师姐,我们为您撑腰!!师姐别怕!
  说着说着,忽而有个弟子振臂一呼:这尸体还在流血,死的时间不长,那凶贼定然还没跑远!诸位同门,有谁与我一起去追杀凶贼,为师姐正名?
  我去!我陆浑山第一剑宗,我们的大师姐是全修真界一等光风霁月的人物,如何能受此辱?!
  同门,加我一个!我也容不得有人欺辱我师姐!!
  陆浑山的道友们加我一位!我乃灵均宗弟子,可供丹药!
  我乃炼器宗的,可供武器!
  我我也
  场面逐渐喧嚣,振臂起应追杀凶贼的弟子愈来愈多,人人气焰高涨,为想象中沈纵颐受到的欺辱委屈而气得脸红脖子粗。
  沈纵颐表情空漠。
  望着群魔乱舞。
  这幅景象真是滑稽又可笑。
  她又重复了两次自己是凶手。
  然而只激起了众人更凶残的保护欲。
  朝鉴拍了拍她的头,为谁打的掩护,卞怀胭那小子?
  沈纵颐避开他的手,起眼神情微冷地瞥了他一眼。
  他却忽而定眸,指腹绕过她青丝,按在她眼尾抹了抹:怎么哭的?
  朝鉴声音不大。
  却如惊雷般炸响了其他人的理智,喧嚣的人群屏息静了下来。
  他们闻言看向沈纵颐,看向被朝鉴按着的地方。
  女子昳丽眉眼微耷,眼尾确实泛着薄红,还有些许盈盈泪痕。
  果真是哭过的模样。
  理智再次被燃烧殆尽,方才吵闹的弟子们再次喧闹起来,纷纷气愤填膺地拎起各自武器朝四方散去,只为最大限度地搜查出逃跑的凶贼。
  四方八宗沉稳的长老们却没有一个阻止的。
  孟照危填在众弟子群里,跟着挥舞起大锤,俊朗的脸气得满是红晕,他口中大喊:为我纵颐报仇!
  他炼器宗的长老师兄们见状,犹豫了一瞬,但最终还是没选择阻止他。
  修炼起居上他们事无巨细地安排,但是真到了实战,炼器宗还真没人打得过孟照危。
  随他去罢。
  他们炼器宗的宝贝天才对陆浑山这位的心思太明显了,看不透都不行。
  说不准傻小子也能迎回美人一笑。
  思及此,炼器宗的人也就不阻拦了。
  灵均宗更不必提,他们宗的人确实如苏行章所言,极为爱敬沈纵颐,故而见沈纵颐如今被人欺辱,一个赛一个的愤怒。
  那愤怒程度比陆浑山本宗的弟子而言也丝毫不差。
  乌泱泱的复仇弟子大军出发了。
  沈纵颐望着他们如四散的蚂蚁般迅速离开,伸出来阻止的手被另一只温热大掌攥住。
  苏行章温润地直视着她,柔声道:莫怕,纵颐。
  朝鉴在一旁翻着白眼,转而嬉笑着无意间撞开苏行章肩膀。
  不顾苏少主沉下去的神情,他从弥子戒里拿出细软绸段,轻轻按着沈纵颐眼尾,轻声哄道:为谁流泪也不值当啊,别哭了昂,师叔帮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