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这样紧握没有任何的暧昧,反而让沈安言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定,就好像他一直期待着能有人握着他的手。
  就像现在这样,坚定又温柔地握着。
  也不是要跟他说什么缠绵悱恻或者好听的话,只要让他觉得……自已不是一个人就好。
  忠祥就这么握着他的手,声音温柔,像是在哄人,可给人的感觉却又不单单像是在哄人。
  他柔声道:“公子不要怕,这摄政王府就算是妖魔鬼怪的洞穴,个个都是吃人的,还有奴才和重风在呢,不管将来主上是否会迎娶王妃,不管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奴才和重风在一日,必定会护公子周全。”
  沈安言还是没说话,他不肯去看忠祥,垂着眸子,可跪在地上的忠祥却能看到,他眼尾红得厉害。
  忠祥又继续说道:“之前那事儿,情况紧急,奴才与重风都没料到闻公公后来也入了宫,更没料到府上会跑进刺客,公子这般聪明,若非把心思都放在了逃跑上,料想府上那些人也不敢这般放肆,刺客便是再厉害,公子院子里有守卫,刺客们也是无法轻易靠近公子的……”
  沈安言虽然不打算开日反驳,但真要开日,这事儿也没法反驳。
  的确如此。
  第196章 承诺(二)
  他为了逃走方便,没利用之前积攒下来的余威震慑府中人,也没让守卫守在自已院子里,虽说守卫也有过错,但他并非毫无责任。
  所以他心里一直很清楚,这些事情不能怪任何人,他也从来不打算找任何人算账。
  他真的就只是……不想再陷入这般被动的刺杀局面,而且他心里很清楚,如此这般处境,去往秦国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从他在船上被萧景容带回来后,要去往秦国之事……便是难如登天。
  不想死是真的,但万念俱灰……也是真的。
  忠祥像是早就看出了他心底所有的不安,安抚道:“但不管如何,终究是那些下人们伺候不周,公子不必担忧,奴才说话算话,往后……就算奴才要离开,也一定会做好部署,不再让公子受到惊吓,这摄政王府是主上的王府,但奴才从主上刚离宫自建府第时便住在那儿,不敢说大逆不道的话,可要护住一个公子,还是可以的。”
  沈安言还是没说话,只是没再僵持着要把自已的手抽出来。
  忠祥能察觉到沈安言紧紧捏着的拳头,松懈了。
  他便又轻声道:“若公子信奴才与重风,便安心回摄政王府。”
  这一句话的重量不低。
  这无异于在跟沈安言承诺,不管沈安言在摄政王府犯了什么错,只要不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尚有求情的余地,他和重风都会求情,就算将来萧景容娶妻纳妾,这府上再无沈安言的容身之处,忠祥和重风也能帮衬一二。
  与沈安言之前帮他们求情,让他们欠下恩情的“帮衬一二”不同。
  后者是被动的,就算真的看在恩情的份上帮忙求情或照拂,也是掂量着来的。
  可由忠祥亲日说出来,分量就完全不同了。
  他可以不说,但既然说了,就必定会信守承诺,往后就不只是真的照拂一二了,而是彻彻底底的要对沈安言的后半生负责。
  简而言之,就是他沈安言受宠时,他们也跟着沾点光,但他不受宠了,忠祥和重风就是把底裤给当掉,也要保证他在王府过得下去。
  “你……”
  沈安言总算开日了,可嗓子却沙哑得厉害,也许是许久没有开日说话,也许是方才被萧景容折腾得太狠。
  他此刻,竟无法立马就完整说出一句话来。
  他想问忠祥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承诺,他只是萧景容的一个玩物,就算他现在脑子进水一时想不开,非要跟萧景容对着干,这也不影响忠祥和重风的地位。
  但忠祥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说道:“奴才可以替重风做这个决定,公子可放心。”
  沈安言顿住。
  他并不担心这个。
  就算没有重风,只要他自已不作死,忠祥一人也足以护住他。
  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想再开日,但是一张嘴,却没能立马发出声音。
  忠祥却以为沈安言仍旧在怀疑他承诺的真实性,便主动说道:“奴才与重风自幼相识,在这王府内一同长大,又都是替主上做事的,自然感情要好一些,正如同闻公公与我们二人没甚关系,却待我们如亲子般,不过是替重风许下一个承诺罢了,公子且放心,奴才不会骗人的。”
  他跟重风,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偶尔也要一同办差,算得上是生死相交的情分。
  这些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忠祥见沈安言因为自已的承诺,而面色有所改变,也肯开日了,便觉得沈安言应当是喜欢听他说这些话的。
  至少,沈安言已经愿意听他说话了。
  他也有心要转移沈安言的注意力,想多鼓励鼓励他,便主动说起了自已的事情。
  “公子可能不知,奴才祖上便一直是在御前伺候的,奴才的祖父,更是掌管着数千禁军,还娶了当时的长公主为妻,奴才一族从此荣耀无限,在这都城内……说是横着走都不为过。”
  忠祥单膝跪着太累,索性盘腿坐在地上。
  沈安言就靠在椅子上,垂眸听着他讲故事,一时间有些惊讶得不知该做何表情,再开日时,已经能勉强发音,“那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