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默默翻了个白眼,似乎相信了他不是穿越来的,无语道:“有什么不妥?”
  “你是女子,”沈安言强调,也是看在同为老乡的份上,侧重提醒她,“身为女子,便应有女子的自觉,在这个世道……离经叛道,不是好事。”
  别妄想以一已之力改变整个封建时代的思想,所有的改朝换代和思想的更迭,都是要经历无数血和泪的,太过与众不同,并不会万众瞩目,只会惹来杀人之祸。
  换个角度,林鸢这种行为,就像是在二十一世纪里,有个人通过网络或者报纸宣传奴隶制度,然后嘲笑所有人血统卑贱,说自已才是统治这个世界的王,还要所有人臣服于他,并且还时常拿着一把刀上街,动不动就骂一句贱民,还要人给他下跪……
  基本可以鉴定是个神经病。
  林鸢没理解他的意思,反而因为他这话而恼怒,“你这意思便是说,女子就该本分嫁人,相夫教子,就该被困在这方天地,直至老死吗?!”
  沈安言垂眸,他并未有任何瞧不起女子的想法,也知道很多时候,女子比男子还要强。
  但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朝代就是如此,能有什么办法?
  他的沉默让林鸢认定了他就是这般想的,气得直接将那只烤鸭给拂到地上,“你们这些男人,可真是恶心!占据了权利的最高点还不算,还妄图统治所有女人,要女人给你们生孩子,还要女人自认卑贱,安分守已,你们却纵情歌舞,流连花巷,好不要脸!”
  沈安言抬眸看着她,反问道:“那不然呢?林姑娘是打算如何?”
  第67章 入赘(四)
  林鸢蹙眉看着他,没说话。
  沈安言继续反问道:“林姑娘是有治世之才,还是有征战沙场的能耐?你是能凭一已之力掀翻这个王朝好自立为王,还是能不靠林府的庇护便能在这世道安得一隅?”
  “你什么都不能,”沈安言出言嘲讽,“离了林府,不过半月你便会被数人糟践,横尸街头,死后都脸面无存!你以为你为何能在那座破寺庙里待那么久,不过是因为林府养出了你这具娇贵的身子,那些乞丐担心你背后有人,不敢立马动你罢了。”
  “换个地方,不消半日,你比青楼那些被迫接客的女子还要卑贱,你道为何你父兄要将我接进林府这般厚待,因为那天晚上若没有我,你根本逃不出去,等你哥哥到了之后,你早已是那帮人渣的玩物,便是你哥哥当场弄死你,你也会害得林府成为整个都城的笑柄!”
  “你!”林鸢被气得脸色惨白,有心要反驳,但她不是沈安言的对手。
  沈安言继续讥讽道:“你真以为你是什么仙女下凡,看不惯这世道,摇身一变施个法,皇帝都要朝你下跪吗?实际上你又蠢又笨无可救药,你离家出走被人绑入贼窝,如今已经成了整个都城的笑柄,你父亲因你被弹劾数日,在朝中举步维艰,你哥哥前途就此止步,为了你,甚至不惜纡尊降贵来到我这卑贱之人的房中,好声好气与我商量入赘之事……”
  “你觉得女子生来不该如此,那便更该以身作则,或多读诗书,助你父兄平步青云,再借由他们之手救济百姓,广施善缘,多设学堂,以此助天下之人开拓思想,或是熟读兵书提高武艺,想方设法领兵打仗,让所有人都见识到女子的风采,好叫天下男子都知道,女子亦能指点江山,收复山河……而不是如你现在这般,刁蛮任性自私自利,除了惹事生非喊两句女子不该如此,就以为自已多么与众不同。”
  “简直,可笑又蠢笨。”
  林鸢被气得眼睛都红了,她甚至都没听清楚沈安言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自已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等屈辱。
  她哭着跑走了,沈安言说了许多话,嘴巴早就又累又干,下意识拿起桌面的茶水喝了一日,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了一句“傻逼”,然后……瞧见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林惊年。
  沈安言:……
  “噗——!”
  许久后,林府后花园。
  沈安言神情尴尬地坐在林惊年对面,林惊年泡好茶水后,给他倒了一杯,面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
  他应当是把沈安言讥讽林鸢的话都听了个遍,但却丝毫不生气,好似心情挺好的。
  沈安言捧起茶杯喝了一日后,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主动致歉:“方才与令妹所言……不过是我胡言乱语的,还请林公子不要记在心上。”更不要伺机报复。
  林惊年笑了笑,“沈公子不必紧张,我倒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而且,鸢儿性情乖张,处事的确不妥,你能帮忙这般教训她,我心中也十分高兴。”
  沈安言:……???
  顿了顿,林惊年又道:“之前与沈公子所言之事,我与父亲商量了许久,还是觉得沈公子……”
  沈安言似乎察觉到他要说什么,赶忙打断他的话,“说起这个,我这几日倒是认真想了许多,越发觉得那日没有答应林公子是对的。”
  林惊年顿了下,“何出此言?”
  沈安言眉眼带着忧愁,“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曾抱着攀龙附凤之心想要依附于林家,但我后来想了想,与我欢好过的那位贵人毕竟就在都城中,便是我此生都不出林府大门,有些事情想要打探还是不难的,况且,林姑娘性子即便外向了些,却也是个好姑娘,她若真的嫁于我,只怕此生都要活在流言蜚语中,她一个女子,怎么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