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傲菡此话一出,西门柠檬微微一愣,系上袍子开口道:“其实姬氏不仅仅是皇族中的姓氏,浮曦朝盛行分封之制,当嫡长子继承父位以后,剩下的兄弟姐妹都必须出去自力更生。当然除天子外。”
“那万一里头有个还没有出生的呢?”呼延傲菡好奇的开了口,西门柠檬一噎:他这未过门的娘子怎么不太会关注重点啊?
“女子及笄,男子加冠,反之则由家族抚养到成年。”
“原来如此。”呼延傲菡点点头,继续道:“话说浮曦都灭亡两三百年了……”
“我们这一支正是从家族中迁徙出来的,我生父自幼不爱文爱武,生母是个没落的家族庶女。”
西门柠檬说到这儿,苦涩一笑:“不过他们在我十岁那年被流寇杀了……”
呼延傲菡闻言,心里倏而一跳。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还好遇见你们。”
……
“唉。”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叹气了,苏九祸无聊的撇撇嘴,压根儿懒得搭理午饭过后过来的卫子玄。
被那毒蛇一样的目光盯得不太舒服,苏九祸冷哼一声:“今天的太阳可不打西边过来,你卫子玄居然有空屈尊降贵的来我这破落院儿。”
卫子玄目光微微一滞,语气有些阴冷:
“呵,朕不过是怕你死了而已。”
卫子玄这几天私下里总自称朕。苏九祸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头偏过一边去,懒得搭理这人。
“苏九祸,你知道反抗我的下场是什么吗?”卫子玄语气阴冷的开了口。
“不过一死而已。”苏九祸放下茶杯,语气随意散漫。
“呵。”卫子玄嘲讽的笑笑,抛出一个话题道:“没想到皓月山寨来头不小。”
苏九祸闻言,瞳仁一紧,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情绪有些暴怒:
“你想说什么!”
卫子玄冷毒一笑,目光带着点阴测测的感觉。“说什么?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不等苏九祸开口,卫子玄轻声道:“果然你们悠然阁的人都是一样的贱骨头,姓刘的不肯合作,自然是送了命。”
这话如晴天霹雳一样在苏九祸耳边炸开。
苏九祸想,若非她现在武功尽失,否则拼了命也要杀了卫子玄。
“居然是你……十年前那场屠杀……”苏九祸带着点颤抖的语气开了口,心里冷寒。
脑海里忽然想起来,之前书上有提刘氏死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截草绳,不就正暗示了凶手是谁了吗!
玄,指代编草绳。
有歌曰:“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独为匪民。”
卫子玄今年不过二十五六,十年前,他居然敢对悠然阁下手!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悠然阁!
那个时候他才几岁?如此心狠手辣!
察觉到苏九祸的目光变了又变,卫子玄反讽一句:“苏寨主也别急着说我卫子玄心狠手辣,江湖上,能如苏寨主这般刚刚承位,亲自动手杀了人家上上下下数百人的,倒是不曾有过第二个。”
“他们那是该死!”苏九祸气的一甩袖,双目通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呵呵呵,苏寨主明白这个道理也好,卫某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卫子玄微微冷笑道。
“呵。”苏九祸闻言,脸上的嘲讽之色不加掩饰,“你卫子玄滥杀无辜还不少吗?”
“不听话就该杀。”卫子玄阴鸷的双眸微微一眯,气息大变,盯着苏九祸的目光带着点杀意。
该死!这个苏九祸居然敢如此反抗他!
等着吧,等他灭了皓月山寨,必将这个女人凌迟了去!
苏九祸虽然失了武功,但是感觉变得非常敏锐。察觉到卫子玄的杀意已起,目光避也不避的、带着讽刺的笑容看向卫子玄:
“你要是真的想杀了我,也没有那么多废话了。”
卫子玄目光一寒,一只手瞬间掐住苏九祸纤细的脖子:“苏九祸,我卫子玄既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了夏湄安!也敢杀了你!”
脖子上的紧绷感带着刺痛传来,苏九祸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困在沼泽里的鱼,随时都会因为水分干枯而死。
见苏九祸脸色渐渐青,卫子玄粗暴的一甩手,苏九祸一头撞上坚硬的青砖上头,巨大的疼痛传来,苏九祸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卫子玄站起身,目光阴沉的出了院子。
这个时候,一名黑衣人上前奉上一只麻雀。
从麻雀腿上取下纸条,卫子玄大概的看了一遍,手心微微一热,纸条化为灰烬顺着指尖溜走。
“即刻准备,三天之后,杀上皓月山寨。”
卫子玄本来想等八天之后,不曾想卫七办事效率非常快,很快就摸清楚了皓月山寨里头的布局以及人员构成。
卫子玄拿到这份名单的时候,皓月山寨里头,卫七又是一脸痴迷的盯着给她诊脉的风宸。
“果然,江湖上人人夸剑圣沈腰潘鬓果然所言非虚。”
“若是……卫大人肯留他一命赐给我就好了……”卫七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不曾想这模样被风宸尽数收入眼底。
掩下心里头的厌恶,风宸收了手,转身去开了药方。
昨天晚上他盯着这院子,果然丑时三刻的时候有一只麻雀飞了进去,然后又飞了出来。
若非细心留意,只怕是没有人知道。
截下那只麻雀带回竹苑,从麻雀腿上解下来一物,展开来一看。
居然是寨子里的人员构成以及布局!
而且尤其对寨子外头蓄养了水蛇的地方着重标注了。
而且这女人还准备过几天投药进去,以保无虞。
“我倒要看看,接下来还有多少花样。”
“不过若是想要除去池子里所有的水蛇,只怕是这药量所求不少。”
“而寨子里唯一有毒药的地方,莫非沉檀糯米的院子。”
……
开好药方,沉檀糯米走了进来。两个人在卫七看不见的地方对视一眼,彼此心里了然。
将药方递给沉檀糯米,风宸拎起药箱转身就走。
沉檀糯米将药方递给下面的人,很快就有人下去熬药了。接着沉檀糯米从袖子里掏出来两个巴掌大的玉瓶,递给卫七。
卫七接过来一看,现这药瓶触手生温,居然是玉做成的!
掩下心里的震惊,卫七装作一副不懂的样子,微微侧了身子问道:“三师父,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沉檀糯米漫不经心的看了床上的卫七一眼,道:“我根据古方研究出来的新药,一天一丸,切记不可多吃,否则会变成毒药。”
“是的师父,徒儿明白,所谓‘药有三分毒’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卫七将药瓶收好道。
沉檀糯米确是笑了笑,那笑容未达眼底:
“这可不仅仅是‘三分毒’。”沉檀糯米顿了顿,道:“别小看这一瓶子,若是这一瓶子全用了,别说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记得咱们那个蓄养了水蛇的池子吗,一瓶子下去,那水蛇就剩骨头了。”
“而且这一瓶子药翻的可不仅仅是水蛇,说的严重点,药翻了咱们这寨子所有人都不在话下。”
卫七闻言差点没有激动的跳了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眼珠子转了转,卫七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那有解药没?”
她想干掉皓月山寨里头所有人没错,但是她想留下风宸。
沉檀糯米道:“自然是有的。”
接着从另一只袖子里掏出来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递给她道:“收好,为师用了大半药材才弄出来的,你要是丢了,我可短时间内做不出来了。”
“啊?这么珍贵啊?”卫七假意推辞:“还是三师父你收着吧,徒儿担心被自己弄丢了。”
沉檀糯米哪里不知道卫七是假意推辞。两个人互相推让了一番,解药还是放在了卫七那儿。
沉檀糯米说,她太忙,担心忘了哪天放在哪儿。
不明真假的卫七喜滋滋的收下解药,于今天晚上又传了消息过去。
院子外,沉檀糯米坐在树上,借着树叶掩盖身形,看着站在树梢处的某剑圣轻声道:
“如何?”
风宸手里正拿着麻雀,另一只手熟练的将纸条装了回去,道:“意料之中。”
话音刚落,手里一松,麻雀拍拍翅膀飞远了。
“冒牌货就是冒牌货。”沉檀糯米朝院子方向看了过去,轻轻的啐了一句。
“没事,准备一下,依照计划进行。”风宸说这话时,目光清寒。
“嗯。”
次日晚间,几枚信号弹在夜空中炸开。
叶安然与柳韵语两个人拿了武器就往寨子门口冲了过去。
登上城墙,只看见远处一片黑影成团般涌了过来。
“南宫!命令所有人灭掉火把!”叶安然沉稳的开了口,在这严肃的夜里平添了一份宁静。
接着柳韵语的声音响起:“蓝汐!即刻带人去机关处,等我号令开机关!”
“是!”蓝汐点了几个个,带上小小的灯笼,迅速的去了机关处。
机关处设置在武场的日晷仪后头,只有寨主、副寨主、三位公子以及十二位队长才有权利打开。
蓝汐带了人过去的时候,碰见披了披风出来的卫七,朝卫七一拱手:“见过寨主!”
卫七摆摆手,装作不知道前面的情况,“怎么了?可是卫子玄的人打过来了?”
蓝汐点点头:“正是,柳副寨主命我等开了那水蛇机关!”
卫七当下窃喜,脸上却是一脸凝重道:“那你快去,我去前面看看。”
“是!属下告退!”
目送蓝汐带着人走远,卫七裹了裹披风,黑沉的眸里头闪过一丝得意。
很好,机会来了。
卫七来到城墙处的时候,敌人刚刚到达寨子外头。
接着听见柳韵语一声清喝在黑沉的夜里响起,巨大的声音响起,接着“噗通”声响起,混着惨叫。
卫七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前头的池子里头,转头去了一处偏僻的地儿,装作看敌情,实则借住披风的遮掩,将沉檀糯米交给她的一瓶子药尽数倒了进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卫七隐隐约约看见那扭动着的水蛇忽然间如被冰冻住了一样。
但是不等她继续看完,水蛇池已经被关上。
“不愧是出自毒娘子之手。”卫七勾了勾唇,转身下了城墙,回了院子。
身后,是风宸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
菊苑内,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摆在两个人面前。
“我说那药是怎么一回事?”风宸开口道。
“就是跟你看见的那样。”沉檀糯米拿了一块春糕慢慢吃了起来。
“你这名头可不是开玩笑的。”风宸摩挲着杯身上的青花纹路,淡淡开口。
他看见假冒的苏九祸将药倒进去之后,那水蛇就突然间不会动了,感觉跟忽然冰冻了一样。
连他这种挂着神医名头的都看不出来这药倒底什么名堂。
那天晚上将计就计鼓捣出来的药就这么送了过去,可是这药倒底是干嘛的。
他知道不是跟沉檀糯米说的那样药翻所有的水蛇,但是连他自己都看不出来倒底是搞什么鬼。
“你可曾听说过,有古法可将水蛇进化成更加凶残的骨蛇?”
沉檀糯米此话一出,屋内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你是说,骨蛇?”风宸思考了一会,继而开口:“我以前在一本古籍上看过此法,说是骨蛇必须长于血肉池子里头,否则不能成活。”
“而且骨蛇长成之后,浑身骨刺,触之即死。”风宸顿了顿,又道:“确实是有物可以催生,可是你知道的,我们这儿别说血了,池子里头——等等!”
风宸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目光中少见的惊愕:
“你是说,致死之地而后生!”
沉檀糯米淡淡一笑,不可置否。
苏九祸醒过来的时候,现头疼的厉害。接着上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还好吗?”
紧接着,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给她揉着疼队伍地方。
对上男人满是心疼的目光,苏九祸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顾斋手忙脚乱的抱着人:“别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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