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窸窸窣窣的退了下去,顾斋这才拿下放在苏九祸眼睛面前的手。
熟悉的檀香味一散,苏九祸睁开眼睛,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先生,他们人呢?”苏九祸觉得很奇怪,刚刚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要抢要打的,怎么顾小呆蒙了个眼的功夫就跑光了?
“可能是顶头上司突然让人找他了吧。”顾斋眉眼含笑,一把折扇轻摇。
“顶头上司?会不会给你惹麻烦了?”苏九祸忽然担心起来,毕竟她有武功傍身,但是这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啊……
万一哪天她不在书院,被欺负了怎么办。
苏九祸正在胡思乱想瞎操心,却完全没有想过,她面前这个看起来一副书卷气的男人,手上也沾染过鲜血。
“走吧,今天中午做个糖醋鱼,今晨有渔民送了刚刚打捞起来的两条草鱼,正好吃了。”
苏九祸猝不及防,被男人一把拉了过去。
男人手心的温度烫的有些吓人,苏九祸低着头,下巴蹭着领口一层薄薄的狐狸毛,脸上飞起两团红云:
“嗯……”
蔡户骂骂咧咧的被十来个随从给抬回了府衙,一路上不少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其中不知道是谁说这家伙要去霸了明月书院一事,一瞬间,百姓的情绪激动起来。要不是有官差拦住,只怕是还没有进了府衙就得被情绪激动的百姓打死。
那一直跟着蔡户的大夫手上一个用力,同时蔡户只觉得屁股一痛,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啊——!”最后晕死过去。
随后那大夫紧急给蔡户清理了伤口,又给上了药,给师爷仔细叮嘱一般之后就退下去了。
下午的时候是顾先生的课,苏九祸闲的无聊,给某人留书一封,就去了春度楼。
话说楚接舆自打上回调戏风宸不成反被人给丢了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过来找过苏九祸了。
按照楚接舆的话来说就是这个美男好凶残,作为美男的徒弟,苏九祸应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所以为了小命,他楚老板还是窝在楼子里数银子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楚接舆心里已经被打上“凶残”印记的苏大寨主,此刻正给守在门外的沉香与香附两个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沉香与香附两个人对视一眼,立马退开房门数十步开外。
苏九祸阴测测的笑了笑,看得让人有些头皮麻。随后,利落的一脚飞起——
“呯——”
正在屋子里数银子的某人给吓了一跳,手一抖,怀里的银子如雨点一样滚了下来。还不等他火,看见来人,下意识往后退了退,那模样,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苏九祸捡起几个滚到脚边的大银锭在手里把玩着,步伐散漫,朝楚接舆的方向而来。而之前跟在后头的沉香与香附两个人迅速的上前把门关了个严实,装聋作哑。
“你们家这个门挺结实。”苏九祸坐在八仙桌跟前,自顾自的取了一个橘子,剥了开来。
楚接舆心都在滴血:那个门可是万金一寸的沉香木打造而成的啊!苏九祸那个暴力的女人,居然一脚给踹了!
踹完之后居然还说挺结实,我是不是要感谢你脚下留情?
楚接舆正在碎碎念,这时苏九祸塞了一瓣橘子入口,只觉得很甜。嘴巴塞的鼓鼓的,问:
“那个镇子上新来的那个蔡户什么名头来着?”
“据说是当朝太师的门生……”楚接舆一面回话,一面风情万种的从银子堆里头走了出来。一头墨长到快要垂地,只斜斜的插了一根白玉簪子。全身上下只着一件镶了滚边的深紫色长袍,腰间用一根深紫色镶了羊脂白玉的腰带给系了,行走时一片迤逦,带着慵懒的诱惑。
不等楚接舆想好怎么勾搭苏九祸的时候,后者幽幽的来了一句:
“幸好里面烧了地龙,不然你不得冻成冰块?”
一句话差点没把楚接舆绊了个趔趄,只听他充满诱惑的声音响起:
“客官你舍得不给奴家暖暖?”
苏九祸闻言一噎,差点没有一巴掌招呼过去:“你……正常点……”
楚接舆嘿嘿一笑:“客官想要奴家怎么个正常法子?”
苏九祸翻了个白眼:“我不介意把你打一顿,打一顿就好了。”
楚接舆:……
两个人正僵持着,忽然门外传来沉香的敲门声:
“少东家,楼下有个自称叫做叶安然的姑娘说要找苏姑娘。”
苏九祸闻言,立马站了起来,连告辞的话都来不及说就往楼下跑去。
三楼的楼梯口处,一身水粉色劲装的叶安然看见苏九祸,“噔噔噔”地迎了上来。
“出什么事了?”苏九祸抓住叶安然的肩膀,焦急的问。
苏九祸知道叶安然的性子,除非有任务需要她出手,否则的话整日里都待在厨房的。然而现在见她一脸焦急的模样,苏九祸觉得有大事生。
“九祸你赶快跟我回寨子,山脚下的探子回话说那个姓蔡的狗官带了好几百人往这儿来,而且还带有火石一类的东西,看样子是要把寨子围住!准备放火烧山了!”
“什么!”苏九祸惊呼一声,下一刻就使了轻功往寨子的方向而去!
“九祸你等等!”叶安然说着,也跟了过去。
“什么人!”苏九祸与叶安然返回寨子的途中,不小心惊动了一队官兵。
“咻咻咻!”
回应他们的,是数支羽箭。
皆是一剑穿喉而死。
两个人一路上躲避着官兵,苏九祸大概的估计了一下,起码得有四百人。
好不容易到了寨子门口,岗哨上的人一看见是苏九祸与叶安然,立马开了门。
就在寨子的门刚刚关上的时候,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呼啦”一声涌了上来。
还不等他们动用撞门的武器,只觉得脚下一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平地出现了一条三丈宽的河。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靠近寨子三丈之处的官兵,如饺子下锅一样,“哗啦啦”的掉了进去。
当然这里面还有部分会水的,只是不等那部分人游上来,里头养了许久未沾人肉的水蛇一拥而上,场面血腥不已。
后面跟着上来的人见此情况,吓得纷纷后退一丈开外。
寨子里,苏九祸揭了那一层面具,露出来原本那双带着英气的眼睛。
“寨主!”
一声“寨主”震天响,苏九祸点点头,示意众人起身。转头问叶安然:
“安然,把你知道的具体情况说说。”
“根据探子得来的消息,那个姓蔡的狗官据说是为了……”叶安然说到这儿,表情有些古怪:
“据说是冲着寨子的姐妹来的。”
众人不解,然而叶安然接下来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炸了锅一样:
“听说咱们山寨里多美人,说要挑十个八个当小妾。”
“这狗官太不要脸了!”
“做他的大白梦去!”
“……”
在一旁的苏九祸闻言,脸色黑了黑。
片刻后道:“好大的狗胆!姑奶奶我非得削了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苏九祸话音刚落,有岗哨上的人来回话:
“报告寨主!那狗官说要是不交出美人的话!就要火攻了!”
“哼!好毒辣的计策!”谁不知道皓月山寨内遍植各色草木,若是一旦烧着了,怕是顾及不到那么多地方。苏九祸冷哼一声,提了长鞭道:
“还请三位师父留守寨子内,徒儿去去就回。”
呼延傲菡应声:“你去就是,还有我们三个在此。”
苏九祸抱拳鞠躬,随后带了叶安然与诸葛小萱两个人前去寨门口。
蔡户正躺在春凳上,胖胖的身子远远看去像一坨肉,绿豆眼半眯着。
忽然蔡户双眼一亮,看见三个身影于寨门处缓缓走出。
随后那三人足尖一点,看准那水蛇的头,一脚踏了上去。
那水蛇未沉,而三个人落地的时候,身上连半分水迹都不曾有。
出现在蔡户面前分别是一火红、一水粉、一淡橙色的身影。
看得蔡户眼睛都要绿了。
果然这皓月山寨出美人。
“你们给本官站住不许动。”蔡户吩咐那群身后的兵道。
随后搓着手往三个人的方向走了过来:“三位美人快快来,本官以后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然而迎接他的则是苏九祸手里的那条长鞭。
“噼啪”一声,蔡户那圆滚滚的身子结结实实的挨了苏九祸这一鞭子,前者嗷嗷大叫。
“我告诉你!你们最好老实点!”
蔡户被苏九祸用长鞭给拖到脚跟前,还没眼色的瞎威胁。
苏九祸哼笑一声,道:“我那池子里的蛇还没有吃饱,你要是识相点,就让跟着过来的那群玩意给退了!”
“不然。”苏九祸长鞭一扬,将作死的蔡户给丢去池子边。下一刻,蔡户就看见那池子里的水蛇。
只看见那水蛇密密麻麻的交织在一起,血腥味扑面而来。似乎是闻到了人的味道,那群水蛇纷纷吞吐着信子看向池子边的蔡户,偶尔露出来尖锐的牙上头还有血迹的残留。
这一幕吓得蔡户当场失了禁,哇哇大叫:“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闭嘴!”出声的是叶安然,觉得这个胖子的声音太吵了。“再叫,我就把你丢进去!”
一旁默不作声的诸葛小萱此时上前说了一句:
“那些人还没有走。”
不等苏九祸开口,那蔡户大声嚷嚷道:
“你们快撤!快撤!”
可惜那群官兵并没有听蔡户的,其中有个人道:
“弟兄们!蔡户屈服于小小女子简直是个耻辱!我们身为男儿!岂可学了这等没有骨气的人!”
随着那个人的话音重重的落下,剩下二百多人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接着苏九祸就看见他们手里多出一把弓箭,上头冒着火。
“该死!”
苏九祸长鞭一抽,宛如秋风扫落叶之势,一鞭子带翻前面一排的数十人。而与此同时,失去平衡的蔡户哇哇叫着掉落水池,接着水蛇成群的扑了上去,吞没了蔡户。
叶安然与诸葛小萱也在那一瞬间动了,然而还是挡不住如雨点般落进寨子的火箭。
然而苏九祸等人预想到的浓烟并未起。
接着,水池被重新覆盖起来。下一刻,寨子的大门被打开,一袭白衣的风宸从城墙上徐徐降落,带着身后的一群人杀了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苏九祸看了一眼寨子,就在这个档口,背后传来一声刀剑相交的声音,紧接着那个意图偷袭苏九祸的人被风宸一剑封喉倒下。
“还有时间走神,回头训练加倍。”风宸冷冷的丢下这句话,转头又是一阵厮杀。
苏九祸:……得,又挨罚。
于是接下来参加厮杀的众人现她们的寨主跟打了鸡血一样,招招狠厉,基本上一鞭子解决好几个,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只有不远处的叶安然知道怎么回事。
“就知道破锅又挨罚了。”
随着最后一个人齐齐挨了苏九祸与风宸那一招之后倒下之后,叶安然与诸葛小萱自的组织人打扫战场。
直到苏九祸踏入寨子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就在苏九祸等人在外头威胁蔡户的时候,呼延傲菡与沉檀糯米当机立断带了人将寨子里头泼了水。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带了火的箭射入寨子内的时候,寨子里连一丝丝的浓烟都不曾看见。
还不等苏九祸感慨完,自家二师父冷冷的声音响起:
“还不快跟上。”
“来了来了。”
苏九祸一阵小跑,老老实实的跟在风宸身后,转头进了练武场。
呼延傲菡与沉檀糯米对视一眼,果然啊,就知道风宸又罚九祸了。
希望徒弟不会被操练的太惨。
呼延傲菡这样想着,随后拉着沉檀糯米去了院子,准备伤药。
毕竟风宸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圣,跟他对打,苏九祸只有被完虐的份。
……
晚间,武祥宫外。
柳韵语从信鸽腿上解开信,信鸽便“扑棱”一声飞走了,写信人是叶安然。
看完信,柳韵语从怀里摸出来火折子烧了。
不行,她必须得回去了……
次日,御书房内。
昭烈帝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房门被人大力撞开。
是敏亲王徐南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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