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急切的闯入,急躁的落衣,只有从容不迫的安静。
前后两个人身上各有不同的淡雅冷香在开阔的工业风装修中显得尤为冷淡。
一点热意都没有。
吧台灯开。
蒋森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奚凉看了他一眼,接过,正要喝,这人忽然绕到了她身后。
一手从后面绕过来,扣住了她的腰。
奚凉微惊,端水的动作顿在那,刚要放下,被他扣住手腕。
“不是爱端水吗?”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身体贴着她。
“我想知道你能端多久。”
他看着怀里女郎漂亮的手指在古典棕色陶碗上显白细。
怀里人在惊讶后,低笑了下,“蒋先生,我都已经哄完你了,你非要这样吗?”
蒋森:“别无异心,你要还衣,我帮你而已。”
那一杯水微微摇晃。
喘气声跟摇晃的频率有点像,很快杯子被她不轻不重落在石岩板上,水珠溅落在指尖流淌晕染开,湿润润的。
她一手抵着桌子,一手握住腰上身后人的手背。
“蒋先生,这种事我可以自己来的,大可不必劳烦你。”
“我坚持。”
“那你的步骤不对。”
“哪里不对?”
他的手往前挪动,从她裤腰扯出衬衫衣摆,手指从下面缝隙不轻不重抚动。
一点一点。
她微躬了背脊,几缕耳畔的青丝垂落,抵着桌板上的手指在几次折紧后,粉红血色积攒在骨节。
忍了几次喘息,手指突猛然曲起。
脖颈微侧,垂落的发丝贴在了身后人俯首的下颌轮廓上。
白皙的皮肤接触间,发丝夹在其中。
力道很轻,不似上一次那般没有经验不知轻重,让她穿了好些日子不符时节的衣物跟用了遮瑕膏。
但就是这样轻的力道越发磨人。
绵绵不断的梅雨丝丝入扣,让娇嫩的叶片总保持潮湿轻颤的姿态。
她微低着头,在阴影昏暗中微微阖眼。
腰间扣子解开的声音。
很轻。
落地的时候,她感觉到这人的手指松开了。
她转过身来,跟他面对面,他还是衣冠在身,但细节有点乱,唇瓣嫣红。
她晚上其实也喝了一点酒,有点微醺,所以口干,他其实喝得更多一些,但酒量好,没醉,原本是很清醒的,现在看着却有点酒酿三分的微醺。
一副病态执拗不堪忍受的样子,一时她分不清被侵略的人是谁。
她仰面看着他,从镜子里看到了反射的光晕,她笑了笑,手指搭在眼镜上,取下了。
“戴着眼镜,你不会不舒服吗?”
“来不及。”
蒋森实话实说,声音有些沙哑跟柔软,被磨平了棱角一样,他平复了下呼吸,看着她的手指往下。
再往下。
一颗扣子一颗扣子。
“我跟你不一样。”
“蒋先生,我不着急,喜欢按步骤来。”
外面的舞曲轻重缓急,在微动中,束发的簪子摇摇欲坠,他的手指往上,握住了发簪尾,轻轻一抽,一头青丝松卷而落,丝丝缕缕的。
随着起伏而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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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早都安静了。
繁华都市也有安静的阶段。
入夜静悄悄,万物酝酿睡意。
人在沙发上,雪白的衬衫在地上,洗完澡,人有点倦怠,她看着光着上身的贵公子拿了簪子,皮肤上还有一点蒸腾的水汽,就是带着点凉意。
太苍冷了 。
他弯腰替她重新束好头发,免得头发贴着有些许汗意的身体,黏得她烦。
“这么熟练吗?以前学过?”
奚凉看他替她束发得不急不缓,有点惊讶。
“你以前考试前,喜欢束好头发,免得考着考着头发掉下来烦人,我记得你以前还用过筷子?”
“是。”
他接着捡起衬衫等衣物,搭在边上,一副好好先生的斯文样子。
毛毯也在她身上。
幽蓝色的,贴皮肤,有点绒绒的,上面有可爱的胖头鱼图样,她盖住了身体些许部分,看他转过身去。
这时候君子了?
奚凉有些想笑,但也看出他在找东西。
温度调好的,不冷,奚凉坐在沙发上,微歪头好奇看着他打开抽屉。
他拿出了两盒药膏,一盒放边上,一盒打开,递给奚凉,“这种你能用吗?会不会过敏?”
淡疤消肿的。
“可以,我没什么过敏源。”奚凉想起这人之前说要给她上药,原来并非随口说说。
他靠近来,用手指沾了一点药膏,涂抹有些红印的地方。
“之前,不知道你体质这样。”
他其实有点后悔,这次克制了很多。
奚凉看着乳白色的药膏在皮肤上盖住一点点的红痕,指尖揉抚下,有一点点痒意,又带着药膏的清凉。
“我也没留意,小时候打架,力道都是深的,恢复时间本来就长,没那么细致留心,长大了,但凡小的磕磕碰碰,也不算什么。”
她没说那些伤害都是动了工具的,鞭子,棍子,石头什么的,本来就带着破皮的外伤,不是淤痕轻重可以衡量的,再说当年也不娇贵。
少有人如珠如宝在意她身上的痕迹。
“以后不会了。”蒋森上了药,但有些地方。
奚凉手掌挡住胸口,没说话,蒋森看了她一眼,把药膏递给她。
不是避讳。
都这样了,也不是第一次,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就是顾忌。
要么擦枪走火,要么得忍。
蒋森回去弄了一杯比较养生助眠的热饮,回来的时候,奚凉已经弄好了,正好奇看着另一条药膏,拿起来。
“这条是什么?也是淤.....”
她看了一眼上面的英文,别开眼,手指下放,把药膏放下了。
当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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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森把热饮递给她。
“这次不用端了吗?”她诠释了不做好人的姿态,本来洗完澡就一副娇弱的样子,餍足倦怠,妩意潜藏,要笑不笑调侃他,她大抵是无知觉的,就是自然而然这样。
挺好,也不太好。
蒋森眼底暗了暗,“不用,喝完早点睡。”
“这个点,也不早了。”
“那明天晚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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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
客厅窗台上。
穿着短裤跟小背心的人影坐在那,从裤子里抽出一张纸条,接着凌晨的淡淡白光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还记得十四年前的那个巷子吗?给我想要的,否则你身败名裂。
字是报纸上剪下来的。
有点路数,知道不能写自己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