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鲜亮丽的暗潮之下,掩盖着种种刀光剑影,明争暗斗。
温成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个走势,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不由又大声咳了咳,将众人的视线重新汇聚在自己身上。
这才抖着嗓音,再度发话了。
“各位可别忘了。”
“郁温两家联姻,是老爷子在时亲口发的话。”
说到这,他挺直胸膛,抬高了声音。
“就算我家兄长犯嘀咕——”
“那也是、也是我们温家自己的事!”
作者有话说:
天真的叔叔一家=w=
第63章 樱花湖
云珀某间造型室内。
才回国不久的温兰, 正无言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少顷,转过身,手指在腰间比划了几下。
温成推门进来, 见女儿一脸喘不上气的样子, 便道:“不合身?”
“有点。”
温成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花大价钱送你去米兰学服装设计, 到底是怎么学的,连自己的衣服号码都选不对?”
“我以为按照这个设计, 要选小一号才好看。”
温兰小声说。
造型室内灯光柔和, 特别衬人肤色。
温兰仍是清汤挂面的黑长直发型,脸上画着伪素颜妆, 身穿一条清绿色的小礼服裙。
这条礼服裙不算昂贵,品牌在圈内也排不上号,但已是温成能负担的极限。
温成听着愈发皱起眉, 不由抬高音量:“你姐姐才在外面读了两年, 人家就能画几千万的画往外卖。怎么你学了两年,尽给家里赔钱?”
温兰移开视线, 不太高兴地说:“能不能别老是‘你姐姐你姐姐’的。”
温成没听清:“你说什么?”
温兰沉默一会儿,转过头, 语调轻柔。
“爸, 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头晕。”
“哦。”
温成这次将音量压低,在一旁坐下,随手从女儿的包里抽出她的毕业证书。
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虽看不懂意大利语,但仍有些不满。
“这些c和c-, 是不是你的成绩?”
“……你又看不懂, 给我。”
温兰没回答, 伸手去夺。
温成不给她,掂量着手里的薄纸,从底下都能透出手指印。
“我看别人家小孩的毕业证都可气派了,怎么你的就这么一张薄纸?”
温兰勉强地笑了笑:“我们学院比较环保。”
过了阵,似是自己也觉得这理由太牵强,才将脸转到一边,轻声开口。
“……又不是多好的学校。”
温成将薄纸甩到一边:“唉,真是浪费钱。”
温兰被裹紧的束腰缠得透不过气,本就有股烦躁,此时闻言,不由垂下眼眸,冷声道:
“那我当时想去米兰,你不是也支持的吗?”
“呵!你可别提了。”
温成一说这事就来气:“我不知道点头哈腰送了多少东西,才打听到郁墨淮有可能在米兰。”
“谁知道你前脚刚走,后脚郁墨淮就回国了。”
听到这个名字,温兰一阵呼吸不顺,仿佛魂灵都不再属于自己。
她无意识地攥紧腰带扣,指尖都被勒得发白。
温成闷声道:“商学院的课不是最重吗?听说他还读了两个学位,为什么还能提前一年毕业?”
“何止两个学位。”
提到他,温兰忽然变得极为善谈:“他还在意大利的郁氏分部做兼职,读大学的第三年就转为正式员工,一年多的时间就升到高层。”
顿了顿,又补充道:“完全没靠家里。”
“这种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
说完这段话,她眼里的神采愈发明亮,连束腰好像都没有那么紧了。
她挺直脊背,端正地在镜前转了个圈。
温成起身走过来,抱臂看着女儿,面露自豪之色。
可说出口的却是:“兰兰长大了,虽说没你姐姐那么亮眼,倒也还有挺气质。”
温兰闭了闭眼。
温成又道:“这么多年了,爸爸好不容易才给你争取到这次机会。你得努力,好好使把劲,知道吗?”
温兰没回答,只是站在镜前,再次轻盈地转了个圈。
-
深秋时节,画室前的花园也换了风景。
柔嫩的夏花已然凋落,傲雪寒霜的应季花卉于梢头绽放,在寒风里轻轻摇曳,有种坚贞不屈的气节。
连不开花的植物也十分好看,叶子泛着金红,远远望去盛大一片,极为绮丽辉煌。
画室内的纯白靠椅上,坐着芝兰玉树般的男人。
当模特其实挺累人的,全身上下都得保持静止,动作尽量不能偏移分毫。
但郁墨淮就连这种方面的掌控力都很好。
他坐姿闲散,有种漫不经心的随意,极有吸引力,令人挪不开眼。
细碎的黑发散漫垂落,五官俊美清隽,似神祇刻就的玉石雕像。
自从温雪瑰对这个角度点了头,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模样,连双眼都很少眨动。
越了解他,温雪瑰就越觉得,简直没有这人做不成的事情。
他简直是全世界最好的模特,可她这个画师却有些心猿意马。
金红交织的辉光,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浅色的赤金。
即使静默不动,也有种深邃的静态美感。
温雪瑰看得出了神。
然后,“啪嗒”一声,手里的画笔竟然掉到了地上。
“……”
这种失误真的很不专业。
而且,很丢人。
她面红耳赤地低头去捡。
再抬起头时,果然见郁墨淮偏过了头,正垂眼看她。
冷感清冽的气质,进而被温润感全数取代。
似无情的神祇,为她降临人间。
“累了?”
那双狭长眼眸间,分明含着极为细碎的笑意波澜。
可语气却十分认真,将调侃之意藏得很好。
“休息一会?”
两人来到外间的小厅,绕过装满孩子们信件的柜子,在沙发上坐下。
吴岚没想到这俩人这么快就出来了,还没来得及逃离现场。
“郁总,温老师。”
她扶了扶眼镜,立刻去拔笔记本的插头。
“辛苦啦。”
温雪瑰柔声道。
由于有外人在,她虽然有那个心,却也没坐得离郁墨淮太近,而是选了一个很矜持的距离。
结果,吴岚很快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了。
徒留她维持着一个相敬如宾的姿态,心里十分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