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溟闻言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望着碧珠怀中的孩子,他伸手轻柔的将孩子接了过来自容潋羽走了之后,他还从未好好的看这孩子一眼。小家伙粉团一般的小脸,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在看到百里溟的时候,突然弯眼一笑。
这一笑,像极了他深爱的那个女子。
“不用了,孩子我亲自照顾。”百里溟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轻声说道。这是容潋羽临走之前交代的,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的守着这个孩子,让他无忧无虑的长大。
容琇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眉眼之间满是担心。
“三小姐莫要担心,奴婢一直都在宫里,哪儿也不去,一定会照顾好小殿下的。”碧珠瞧出了她眼中的担心,看向她轻声说道。听到碧珠这样说,容琇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碧珠是容潋羽最信任的人,有她守着小皇子,容琇也就可以安心了。
“旭儿,父皇带你去看看母后。”百里溟抱着小家伙轻声说道,随后便往内室去了。
初旭,便是当初容潋羽给孩子取得名字。
未央宫内室中,百里溟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在容潋羽身边,又替他二人盖好被子。
“潋儿,你瞧瞧,我们的旭儿是像你还是像我啊?”百里溟趴在床边,望着床上两个都不会说话的人轻声问道。
回应他的也就只有百里初旭吱吱呀呀的声音。
“我瞧着像你多一些,若是个女儿的话,一定和你一样绝世无双。”百里溟自问自答的说道,罢了他侧身躺在床上,将容潋羽和百里初旭一并揽在怀中。或许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些许的安心。
“潋儿,你现在在哪里?还能记得我吗?”百里溟合眼轻声说道,有一滴咸涩的液体顺着脸庞滴入嘴里,苦的他直皱眉头。
“你说,陛下怕不是悲伤过度这里出问题了吧?”门外院子里,两个小宫女一边打扫院内落叶,一边小声的讨论道。因为自容潋羽难产到现在已经好长时间了,每日百里溟都会到房间里去和容潋羽说话。有时遇到天气好的时候,还会将容潋羽抱出来晒晒太阳。
这般行为实在是太奇怪了。
虽然说容潋羽现在还有呼吸,但是在外人眼中容潋羽早就和死人无异了啊。
“你知道什么,我们这个皇后娘娘可不是普通人!”另一个红衣小宫女刻意压低声音说道,那绿衣宫女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她忙凑过去,一脸期待的看向红衣宫女。
“你入宫晚所以不知道,想当初我们皇后娘娘为了救陛下,以自身养蛊虫放血,后来就连毒圣无涯尊者都说皇后娘娘已经死了,可谁知到了第二日,我们娘娘又奇迹般地复活了!”红衣宫女满脸神秘的说道。
“真有此事?”绿衣宫女听得一愣一愣,捂着小嘴看向红衣宫女震惊的问道。
“还有一次,皇后娘娘带着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去莲池采莲,谁知翻下了船。被小船扣在淤泥中有半个时辰之久,救上来的时候陈院判也说皇后娘娘薨了。你猜怎么着,最后我们娘娘吐出一口水,又醒了过来!”红衣宫女越说越起劲儿,脸上满是莫名的骄傲神色。
“天啊!”绿衣小宫女听完早已经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所以没准这一次,我们娘娘依旧可以化险为夷呢!”红衣小宫女戳了戳她已经僵住的身子,看向她挑眉说道。
“可自古有云,事不过三,也许皇后娘娘这一次真的醒不过来了呢。”绿衣小宫女想了片刻,歪着脑袋轻声说道。其实倒也不是她故意诅咒容潋羽醒不过来,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大家都是瞧得清清楚楚的。怕也就只有百里溟一人不肯清醒,守着容潋羽半死不活的身子。
“乱嚼什么舌根子!仔细你们的皮!”绿衣宫女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一阵暴怒的声音传来。两个小宫女皆吓得浑身一抖,循声望去,这才瞧见是彩贝扬着鞭子走了过来。
“什么话都敢说,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彩贝大步走过去看向两个小宫女怒声吼道。
“彩贝姐姐,我们真的没有说什么啊!”两个小宫女吓得几乎昏死过去,连忙解释道。彩贝本就是个暴戾性子,再加上和百里溟容潋羽二人的关系不一般,所以一般宫中的人根本就不敢惹她。
“好了好了,往后莫要随意议论皇后娘娘的事。这是我们陛下的死穴命门,若是被他听见了,千刀万剐都不够你们受得。”紧随其后的碧珠见状连忙上前来轻声说道,生怕她几人闹将起来,扰到了屋里的百里溟。
“是,谢谢碧珠姐姐!”两个小宫女闻言如获大赦,道了谢之后匆匆跑开了。
“你这脾气何时能改一改?”送走了两个小宫女之后,碧珠这才看向彩贝沉声呵斥道。
“就是听不得她们议论小姐!”彩贝闻言赌气说道,碧珠闻言嗓子一哽,良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良久之后,这才听见彩贝低声说道。
“好了,快别说了。小殿下怕是要饿了,你随我去准备些吃的。”碧珠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看向她轻声说道。她很清楚,彩贝平日里瞧起来大大咧咧的,可这心思比谁都细。
两个丫头相携着离去,屋内的一家三口也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阳光透过纱窗倾泻而下,照的满屋子流光溢彩,说不出的好看和温馨。
“嘶……”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在病房中响起,惊动了屋里的护士们。那些连在容潋羽身上的仪器也都开始有了反应,众人顿时忙作一团。
“病人醒了,快去通知医生和她的朋友!”
耳边传来众人忙碌的声音,容潋羽不由得狠狠皱了皱眉头。她只稍微动一下,便觉得头像是炸裂开来的疼痛。她缓了良久之后,这才勉强睁开眼睛来。
入目处一片雪一般的白色,带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这个地方她实在是太熟悉了。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翻江倒海般地涌来,她疼的直皱眉。
“阿灼!”容潋羽心里一阵没由来的心慌,她突然张口喊道,浑身跟着狠狠的颤了一下。
“小羽,你看看我!”耳边传来女孩子着急的声音,容潋羽抬起头来,正看到一张清秀着急的小脸。她记得,这人正是她的好闺蜜安宁。
她自小就是孤儿,后来无意间结识了安宁,一来二去两人变成了好朋友。安宁是容潋羽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再看到她,简直就是恍如隔世一般。
“阿宁,我怎么了?”容潋羽总算是彻底的清醒过来了,她握着安宁的手,头疼的有些难以忍耐。
“还说呢,前段时间你跟着部队参加实地训练,结果失足从山上滚了下来,昏迷了一个月了。你可吓死我了!”安宁闻言握着她的手,红着眼佯装生气的说道。
容潋羽微微皱眉,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嘶……疼!”容潋羽喃喃出声。
“对了,你方才喊什么阿灼?阿灼是谁?”安宁一边给容潋羽揉太阳穴,一边看向她轻声问道。她和容潋羽认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容潋羽身边有一个什么叫阿灼的人啊。
容潋羽听罢眉头皱的更紧了,对于这个名字她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一颗心像是被人拿刀狠狠剜去一块似的,疼的她几乎承受不了。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又不舒服?”安宁见她突然脸色苍白,直冒冷汗,不由得担心问道:“医生,护士!”安宁担心她再出什么事,转身就要去找医生和护士,却被一双冰凉的小手按住。
“我没事。”容潋羽轻轻的摇了摇头,想要将那个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名字甩掉。
之后又在医院里休养了几日,观察没有什么大碍了之后,医生这才允许容潋羽出院。安宁实在是放心不下容潋羽,便执意将她带到自己家里去住,这样也好照顾她。容潋羽拗不过她,只能无奈答应。
安宁的父母都是全国知名的历史学家,她也算是出自书香门第。
“爸妈,小羽出院了,这段时间就先在这里住着,我好照顾她。”安宁将容潋羽的行李交给佣人,随后这才挽着容潋羽往客厅里走去。
“哎呀小羽出院了,你啊就在阿姨这里安心住着,阿姨喜欢着呢。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吃了那么多苦。”安母闻言很是高兴的说道,容潋羽自小就和安宁有来往,是以安母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一日日的看着容潋羽出落的亭亭玉立,又见她越来越优秀,心中也是极疼爱她的。
“多谢叔叔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容潋羽连忙点头笑着说道。
“不麻烦!你若是不来,你阿姨天天惦记着,那才麻烦呢。”安父闻言也放下手里的报纸,看向容潋羽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