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赐问道:“什么法子?”
“看看谁才是事件最终的受益人!”杨清平静道:“虽然未必准确,但是以此种方法去推论,却能有七八分的把握,能够看清事情的真相!”
韩漠在灵堂后面听见,心中却对这个杨清很有几分佩服。
前任东海郡守萧慕赞在东海与韩家争锋相对,处处为难,最后丢了儿子性命狼狈而走,朝廷立刻将这位杨清派了过来。
韩漠对此人的背景并没有摸的太深,只知道此人出身渤州郡,考取了功名,在京中做了许多年不显山不漏水的官吏,前来东海之前,也只不过是一位御史而已。
这人看起来十分的低调,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到了东海之后,一直以来都是与韩家相处的极为融洽,小心谨慎,对韩家甚至称得上是恭顺,在外人眼里,此人早已经成为韩族旗下的一条犬。
但是韩漠却没有想到,这条平时看起来十分恭顺听话的犬,却是一个心机极为厉害之辈,不显山不显水,若不是今夜自己听到他与韩天赐的谈话,还真瞧不出此人竟然包藏祸心。
虽然此时杨清并没有完全暴漏他的真实用意,但是韩漠却能够感觉的出来,这杨清说话很有技巧,现在所言,只不过是将韩天赐慢慢引导进去,让韩天赐进入他的设计好的圈套而已。
……
韩天赐沉吟片刻,终于问道:“杨大人认为,玄龄被害,谁得益最大?是魏国人?还是庆国人?庆军主将被害,军心不稳,这对咱们燕国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对庆国却未必不是好消息!”
“大长老这是从大局考虑,心忧国事,下官钦佩!”杨清含笑道:“我燕军主帅遇害,庆人固然高兴,但是却也未必得利……以他们国内目前的状况,即使我们燕军失了主帅,他们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依下官看来,真正得利的……倒似是大公子!”
“你是说……韩沧?”韩天赐微一沉吟,反应过来。
杨清轻笑道:“韩总督遇害,大公子理所当然地要承担起领导西北军的责任,而据下官所知,朝廷方面为了稳定军心,在得知韩总督死讯之后,第一时间派出了特使,八百里快马赶往魏都,下了一道圣旨……钦命大公子暂行西北军大将军之权……!”说到这里,凑近过去,轻声道:“大长老,你说这最终受益最大的,是不是大公子?”
韩天赐皱起眉头道:“杨大人,你的意思难道是说……玄龄被害,与……韩沧有关?”
杨清低声道:“下官觉着无非两种可能,一种是大公子为了兵权,所以……嘿嘿,另一种可能,就只能是五少爷在背后使诡计了。言赤信虽然是魏国豪族之后,但是其族已经没落,如今言赤信背后的靠山只能是五少爷,如果真的是言赤信害死了韩总督,那么就很有可能与五少爷有关联!”
韩天赐却出人意料摇头道:“这倒不会。小五虽然顽劣,但是倒也不是那般狠毒之人……这孩子还是有几分良心的,他绝不会对玄龄动手……!”
韩漠听见,心中感慨,说这韩天赐老糊涂了,却也有几分清醒,可若说他清醒,又怎能与杨清牵扯在一起。
杨清叹道:“大长老,你怎地不想一想,五少爷本来在西北手握重兵,权势极重,威风一时,可是韩总督却突然被朝廷调到那边去担任副将,此后五少爷被调回京城,韩总督执掌军权,难道五少爷心里就真没有一点痕迹?从手握重兵,突然变成无兵无权,五少爷心里只怕很是不舒服u”
“就算如此,玄龄的死对小五又有何好处?”韩天赐皱眉道。
杨清也摸着自己的小胡须道:“韩总督若无意外,五少爷便没有机会重掌兵权……他当初交出兵权,不过是担心抗旨惹来祸端而已。事后想想,心有不甘,派人暗害韩总督,自己再回去重掌兵权,这也未必没有可能!”
韩漠握起拳头,心中杀意已定。
韩天赐摇头道:“小五远在南洋,恐怕现如今都不清楚这边发生的事情。”
“远走南洋,不过是为以后找好说辞,提供不在场的证据而已。”杨清淡淡道:“下官只是如此说说,却也未必真的是五少爷所为。但是下官却觉得,此事要么是大公子所为,要么是五少爷所为,也正是因为大宗主一下子看穿其中关窍,一来伤心韩总督遇害,而来却也是悲痛韩族内争,所以这才撑不住,发病而去……但是不管是大公子所谋还是五少爷计划,这却已经显示韩氏一族内乱已起……!”
韩天赐脸部抽搐,一时间却没有说话。
“五少爷兵锋正盛之时,却被召回京城?这是为何?大宗主刚刚辞世,东海正需人坐镇主持,二宗主却被一道圣旨召去京城,又作何解释?”杨清脸色肃然起来:“大长老,你们韩族看似平静,实则是暗流涌动啊,正如下官开头所言,一步走错,万劫不复啊!”
韩天赐挪了挪屁股,身子侧着,一双眼睛盯在杨清的脸上,低声问道:“杨大人,这大半夜,你向老夫说了这几筐子话,总不会是觉得老夫是个喜欢听闲话的人,所以在这里给老夫讲故事吧?”他摸着胡须,缓缓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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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哥们儿老说我写这些是废话,我就纳闷了,将整个局势通过一些对话完全显露出来难道错了?
你聪明,好像看出了大局势,难道就不允许我这样的话痨用一些方法将局势勾画出来,免得后面出现更大的漏洞啊?
层层叠进,循序渐进,尽量地严谨一些总是好的吧。
第一零七七章 游说
灵堂之内十分冷清,杨清和韩天赐悄声私语,也显得很是诡异。
杨清见话说到这个份上,韩天赐却并没有声色俱厉,心知这老家伙必定是心中有些想法,否则早该拂袖而去了,于是轻声道:“大长老,下官今夜说这么多,归其根由,只不过是想帮助大长老成就一番大事而已!”
“成就大事?”韩天赐眼角跳动,但声音还是十分淡定地道:“杨大人这话说的老夫可就听不懂了。老夫年近七十,行将就木之人,哪里还想着什么大事。”
“福延子孙,世代封王,这难道不是大事?”杨清立刻道:“大长老,恕下官之言,您老这一辈子为韩族的兴盛呕心沥血,立下了汗马功劳,临到晚年,却还要为一栋宅子犯愁……下官言糙理不糙,确是为大长老不值。”
韩天赐眼角抽动,淡淡道:“杨大人这是在嘲讽老夫吗?”
“下官岂敢!”杨清立时道:“大长老,如今正是大好良机,一旦事成,大长老非但不必为区区一件宅子犯愁,而且还能坐拥数城,富贵无比,而大长老的子孙后代,亦可世代永享荣华富贵!”
韩天赐皱眉道:“杨大人的意思是?”
“大长老,不瞒你说,你们韩家如今看似风光,实则凶险,不出半年,必将要遭受一场大劫难。”杨清肃然道:“大长老若是能够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不但不会受牵连,而且还会保全韩氏一族,成为韩氏一族真正的中兴之主……或许很多年之后,韩氏后人提及东海王的名字,就必须要提及大长老了!”
韩天赐眼中显出很为奇怪的光,问道:“杨大人,老夫年纪大,有些话不说明白,老夫实在是听不懂!”
杨清坐正身子,更是压低声音道:“好,那下官就冒死直言了。大长老,韩氏一族嫡系一脉,如今已经走在了悬崖边上,他们却并不知道再往前踏一步,便要堕入万丈深渊之中……如今韩族嫡脉,大宗主已经仙去,二宗主此去京城,十有八九……唉,纵观整个韩族,如今却是以您老人家威望最高,地位最为尊贵,如此关乎韩族生死存亡的危难时刻,大长老难道不想站出来拯救韩族于水火之中?”
他声音虽轻,但是一番言辞却极是铿锵。
韩天赐眯起眼睛来,淡淡道:“杨大人,你这话也未免危言耸听了吧?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夫倒也不妨直言,如今大燕国朝堂之上,遍处是我韩家势力,如今西北军、镇抚军甚至是御林军几乎都在我韩家的控制之下,老夫还真看不出已经走到悬崖边上!”
“大长老错了,这些军队只能说是在韩家嫡系一脉手中,却不是在整个韩家的手中,下官冒昧,敢问大长老是否能调得动西北军或者御林军的一兵一卒?”杨清轻笑道:“而且这些军队……韩家嫡系也未必抓的稳当!”
韩天赐脸色沉下来,只听杨清继续道:“韩家能够有今日之盛世,无非是因为当初五少爷抓住了西北兵权……可是如今韩家真的将西北军抓稳了?大长老莫忘记,西北军派系极多,五少爷能一时掌控住,这大公子却未必真的能攥的住。西北军稍有风波,韩家的最大底牌就无法亮出来了。除此之外,大长老也莫忘记,这天下还是曹家的,西北军、镇抚军甚至是地方上,可还有大批忠于圣上之臣,便是那渤州赵夕樵,手握渤州一郡,有雄兵数万,朝中尚有范家、胡家以及看似衰败的萧家,如果有人登高一呼,朝内朝外顺势而起,玄道公当真能顶的住这些势力的联合进攻?”
韩天赐闻言,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忽地咳嗽起来,杨清急忙掏出手绢递过去,韩天赐接过,擦了擦嘴,问道:“杨大人这是在吓唬老夫吗?”
“大长老睿智,下官所言,大长老心中又岂能不清楚?”杨清叹道:“玄道公如今权倾朝野,掌控内阁,其言已经等同于圣旨,乃是当之无愧的权臣。一朝权在手,玄道公被权势所迷,难以察觉凶险所在,一步步走到了悬崖边上……大长老,自古以来,身为权臣,又有几人能落得好下场,玄道公与韩氏一族危在旦夕,却执迷不悟,如此下去,族灭家亡,实非下官愿意看到啊!”
韩天赐皱着眉头,忽然问道:“杨大人,老夫倒觉得未必如此。你说有人登高一呼,天下响应,老夫倒是不知,能有何人有如此的能力?”他凑近道:“圣上如今处在深宫,据说已经病入膏肓,恐怕已经没有能力出来为难我韩族吧?”
“那么秀公主如何?”杨清淡淡道:“秀公主可有此能?”
韩漠听到这里,心中一跳,猛地意识到什么。
在西北一别之后,再无秀公主音讯,可是韩漠心中却十分清楚,如今皇族危在旦夕,秀公主身为韩族重要成员之一,绝不可能毫无作为。
今日观杨清言谈举止,难不成这杨清竟然是秀公主的人?
他心中惊讶间,却听杨清声音依然隐隐传来:“秀公主乃是圣上的亲妹妹,在朝中亦是很有威望。大长老虽然身在东海,但是自然之千里之外之大事,当年圣上能够登上大宝,秀公主可是出了大力气,若不是秀公主帮助,圣上未必能斗得过另外两位皇子,最终取得帝位……如此女中英杰,她若代表皇族登高一呼,下官倒认为,到时候投靠的必将如过江之鲤啊……!”
韩天赐脸部抽搐,喃喃道:“秀公主……!”
“且不说其它,仅渤州赵夕樵必定是追随秀公主,东花厅乃是秀公主一手组建起来,如今虽然投靠玄道公,但是秀公主若是出面,东花厅势必还会成为秀公主的势力……!”杨清一双眼睛闪着灼灼光芒,盯着韩天赐那苍老的脸孔:“除此之外,秀公主殿下暗中的力量有多强,咱们谁也不清楚,一旦秀公主亮出旗号与玄道公对敌,到时候范家、胡家和萧家又将是何反应……大长老睿智,也不必下官说明吧!”
听杨清这样一说,韩天赐虽然竭力装出镇定之色,但是却还是无法掩饰他心中的紧张。
杨清见得自己的语言攻势奏效,心中大喜,继续添火道:“大长老,若真到了那个时候,秀公主集合数万大军直逼京师,城内更有其他世家作为内应,到时候御林军甚至都会反戈一击……即使大公子掌握了西北军,但是能够在如此时候调动西北军回援?而且秀公主代表的乃是皇族,西北军当真就会跟着大公子讨伐秀公主?大长老,此中关窍,不可不查啊……玄道公一旦有失,整个韩族也就面临灭顶之灾,而大长老一系……唉……!”长叹一声,一脸感慨之色。
韩天赐听到此处,额头上竟然冒出汗来,便在此时,外面又传来一声惊雷,韩天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脸上显出慌张之色,但是很快感觉到自己失态,急忙咳嗽几声掩饰住,随即灵堂之内死一般的寂静,韩漠深知能够听到韩天赐的呼吸声急促起来,半晌过后,才停韩天赐低声道:“杨大人以为老夫该如何应对?”
杨清轻轻一笑,随即严肃道:“下官若是大长老,便会大义灭亲,即可保全韩氏一族,免受玄道公拖累,又可振兴大长老一系……虽说韩家荣耀,但是一直以来,享受荣华富贵的,乃是大宗主二宗主这韩族嫡系,朝野之中,韩族亦是这一系最为尊贵,而韩族旁支子弟便算再有才干,却也只能屈居嫡系之下……大长老一旦事成,那么韩族从今以后,便会以大长老这一系为尊,大长老势必成为韩族世代膜拜的先圣,而下官在东海郡数年,却也知道,这韩族嫡系人丁并不兴旺,反倒是大长老一系人丁辈出,而且多是德才兼备之人,日后韩族由大长老一系执掌,必将兴盛繁荣,子孙绵长……!”
韩漠此时却也不得不佩服,这杨清的话语颇具蛊惑性,除非韩天赐是个意志坚定对家族十分忠诚之人,否则只要稍有一丝丝异心,也会被勾引进去。
而韩天赐显然不是一个意志坚定之人。
“大义灭亲?这……这万万不成……!”韩天赐不知不觉中,竟然用擦拭过嘴角的那块手帕去擦拭额头渗出的汗水,声音已经颇为紧张:“我们……我们都是东海王的子孙,怎能……怎能……!”却是说不下去。
“大长老,你这并非为了私利,而是为了韩氏一族的前途。”杨清正色道:“若是东海王泉下有知,也必希望大长老在这个时候能够撑起韩氏一族的未来!”
韩天赐张了张嘴,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半晌,才轻声道:“杨大人觉得老夫应该如何做?”
“大长老,如今大宗主仙去,二宗主进京,这东海就以你为尊。”杨清轻声道:“而东海最重要的力量,便是那支镇抚军……只要大长老掌控镇抚军,尔后听从秀公主殿下的吩咐,到时候必将是大大的功臣。大长老也看到如今天下形势,魏国已成我大燕掌中之物,北庆也必将被我大燕所灭,它朝我大燕一统中原,地域广阔,大长老又是大功之臣,封王封地自是不在话下……!”
“镇抚军?”韩天赐皱眉,摇头道:“镇抚军如今可是在老四的手中,而且……镇抚军一直由嫡系一脉统管,让他们听从秀公主之命,去与玄道为敌,绝不可能!”
杨清笑道:“这天下就没有不可能之事,至少在我看来,大长老有两点优势,足可控制镇抚军!”
第一零七八章 心痛
韩天赐忙问道:“哪两点?”
杨清摸着下巴,慢条斯理道:“第一,便是大长老这一系的人脉。遍观韩氏一族,大长老这一系的人丁最是兴旺,其中更有不少子弟如今就在镇抚军中。下官得知,大长老育有五子,其中便有三子在镇抚军中当差,孙辈更是有近十人在其中,而且俱都是担任要职……在镇抚军中的势力,除了嫡脉二房一系,恐怕就数大长老这一系的势力最强吧?”
韩天赐微显得意之色,微微颔首:“老夫这一系的子孙,在镇抚军中倒是很有人脉……!”
“这就是了。”杨清轻笑道:“而且大长老在族中威望极高,只要出面暗中再联络几位长老,言说其中厉害,那些长老也都是睿智之人,定能明白其中厉害。到时候以大长老为首,诸位长老相助,想要架空四公子尔后掌控镇抚军,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韩天赐抚着胡须,微一沉吟,轻声问道:“老夫若是活动一番,倒也有几分把握。老四性情敦厚,不善心计,留其位去其权,确非难事!”
“大长老高明!”杨清竖起大拇指。
“只不过……即使收服镇抚军,想要让东海子弟听从秀公主之命对付玄道,那是万万不成的!”韩天赐摇头叹道:“杨大人,韩家在东海百年,嫡脉一系对东海子民倒也是十分宽厚,深得人心,想要让他们反戈一击,那……那绝不可能!”
“大长老,下官再问一句,在韩族嫡系三房之中,镇抚军最敬服的是哪一房?”杨清凑近问道。
他所说的三房,自然是指韩玄道、韩玄龄和韩玄昌三房。
韩天赐立刻回道:“自然是玄龄一系!”
“不错,正是韩总督一系!”杨清显出古怪的笑容:“若无特殊情况,镇抚军固然不会与玄道公为敌,但是……!”顿了顿,才轻声道:“若是镇抚军将士知道韩总督的死与玄道公父子有关,那么大长老觉得镇抚军又会如何做?”
韩天赐先是一怔,随即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
韩漠眉头已经锁在一起,此时他终于清楚了杨清今夜拜灵的真正目的,竟是要说服韩天赐,让韩族后院起火,从嫡系的内乱变成韩族真正的族乱。
直到今夜,韩漠才终于明白,此前对韩族唯唯诺诺的东海郡守,竟然是隐在韩族心脏之处最大的一条毒蛇。
而韩天赐这个老糊涂,老来求利,竟然被杨清利诱加恐吓的手段驯服,起了控制镇抚军生起内乱的心思。
此时,韩漠心中真是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自己恰好在这雨夜赶回来,又恰好在这深更半夜前来拜祭大宗主,否则在灵堂发生的这一桩勾结之事,却是无人清楚,一旦自己毫无所知离开东海,那么以韩天赐在韩族的威望和地位,再加上如今两位宗主俱都无法威慑,那么东海这边,必将掀起一场内乱,其造成的结果,实在是不堪想象。
韩漠心中悲愤无比,这韩天赐身为韩族大长老,竟然被利益蒙住双眼,看不清背后潜藏的巨大陷阱,甚至已经显出要与杨清合作的意向,韩漠只恨不得立刻上去将二人毙于掌下。
而此时,他亦是确定,这杨清无论此前是谁的人,但如今肯定是秀公主的人,他今夜前来策反韩天赐,定然是秀公主的意思。
秀公主身为皇族之人,在这样的时候,只能是为皇族的利益考虑,而她的目标,自然也是以铲除韩玄道这位大权臣为第一目标。
秀公主也果然不愧是极其厉害的女人,悄无声息之中,竟是先行策划扰乱韩族的根基,让韩族的大后方出现动乱。
当初韩漠与秀公主数番暧昧,凭心而论,对那个美艳的女人也确实有几分感情,但是那个时候他却隐隐感觉到,韩族与皇族终有一日要正式交锋,而秀公主和自己分属两大阵营,终是要身不由己地展开对决。
他曾经期盼这一幕不要出现,但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却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
即使他对韩玄道父子已经起了极深的嫌隙,但是他却依然记得自己是韩族一员,自然不可能眼看着皇族将韩氏一族颠覆灭绝。
没有任何选择地,他必须踏上与秀公主为敌的道路之上。
他的双拳已经握起,透过白幔的缝隙,看到杨清却从衣袖里掏出了厚厚的一叠银票,只听得杨清低声道:“大长老放心,很快就会传出风言,韩总督被害与玄道公父子有关,而且这样的风言会越来越浓,越来越广,用不了多久,这些言语便会传到镇抚军中,让镇抚军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有了这些风言,大长老再稍微想出一些对策,加深镇抚军将士对此事的信任,到时候大长老再协同几位长老出面……只要大长老肯定此事是真,那么镇抚军将士就算怀疑,也定有九分相信……!”他显出诡异的笑容:“镇抚军上下对韩总督敬爱无比,若是知道韩总督的死与玄道公父子有关,再加上大长老推波助澜,定能够让镇抚军将士听从号令……!”
韩天赐瞥了杨清手中厚厚的银票,嘴唇蠕动,终于道:“这……唉,也是为了我韩族的前程……我韩族对圣上忠心耿耿,岂能因为玄道一人之野心而断送了东海王留下的基业……!”
“大长老说的不错,这都是为了韩氏一族的前程。下官在此保证,一旦事成,大长老必将封王封地,而且世袭罔替……!”他将手中厚厚的一叠银票塞过去,低声道:“这是十万两银票,大长老办事,总少不了花费,这些暂且用着,若是不够,大长老尽管开口……!”
杨清眼睛死死盯着韩天赐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