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往后林洋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光是对他,季言礼几乎是来者不拒,平日里冷着脸,酒这东西只会小酌的人,今天喝的实在是爽快。
林洋压着季言礼的手腕,蓦地觉得自己叫他出来喝酒这决定错了:“我靠,你这么喝等会儿醉了我可架不动你。”
林洋扯着季言礼来的地方是家慢吧。
淡蓝色的光线淌下来,印在男人的侧颊。
季言礼的脸部线条并不算锋利,是那种清冷中带点疲态的长相,所以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肆意妄为,慵懒随性的。
但此刻,他不太一样。
他好像已经醉了,人有些颓。
修长的手指捏着杯子,下滑的袖口露着他清瘦的腕骨。
他半垂着眼眸,盯着杯子低低出声:“她去给他送药了。”
林洋没听清,哈了一声往季言礼身边靠了靠。
醉了的人根本就注意到林洋的动作。
只是手指刮着酒杯轻声接着道。
“我等了她很久她都没回家。”
......
晚上十点,林洋终于拦下了那些还要和季言礼碰杯的人,叫来林行舟,把人一起送回了华元府。
不太巧的是到门口时林洋接了个电话,没进去。
让林行舟把季言礼送进来的。
不然凭林洋的嘴,肯定要比林行舟会说的多。
沈卿开门,看到被林行舟架着胳膊的人懵了一瞬。
记忆里季言礼从来没有喝醉过。
她略有些慌乱地伸出手,要接人,嗓音虚虚的:“怎么喝这么多?”
林行舟大概也知道点情况。
但此时绷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帮着沈卿把季言礼搀到卧室,扯了被子帮床上的人简单盖了下。
沈卿从床边站起来,轻拧着眉,脸上的表情有疑问:“是应酬吗?”
林行舟摇摇头。
他想了想还是解释:“因为你。”
沈卿手刚离开被面,略有点惊讶:“因为我?”
林行舟确实不太会说话。
不然也不能暗恋别人十几年,要不是因为沈卿和季言礼结婚了,对方对他还仅仅是知道名字的关系。
林行舟看了眼床上的季言礼,松了西装的扣子跟着沈卿往外走。
一路从卧室出来,沈卿下楼,去厨房接了热水泡蜂蜜。
勺子和杯子放下,又转身回电视柜前,蹲下拉抽屉找解酒药。
“你们喝多了吗?”沈卿忙着找东西,甚至都没有回头,“你要不要也喝点水再走?”
林行舟再次摇头,意识到沈卿看不到后,回了个“没有”。
沈卿此时也顾不上他,应了声,拿着药盒站起来,步调有点急的往厨房去。
林行舟看着她的动作,想了想,也往玄关处去,想离开。
但人走出去了十几步,终是没忍住,绷着脸折回来。
沈卿刚拆了药盒,正在研究剂量,听到响动抬了头。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地问。
林行舟年龄小,但没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挺凶的。
长得挺奶的脸,眼睛却狠。
他木着声音:“他真的特别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总让他难受?”
林行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冷,带着无处撒的怒气。
沈卿搅蜂蜜的手顿了顿,意识到他说的是季言礼。
她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
指腹压在杯壁尖锐的花纹上,很疼,却没有意识到。
沈卿低低垂眼,轻咬了一下唇,半晌回了个:“我知道的。”
其实先前她就知道。
但父母的事情横在中间,她每多对季言礼心软一分,心里对父母的愧疚就会多一分。
但现在不一样了。
林行舟吸气,还想说什么,但脑子里过了好几遍都不知道怎么说,最后硬着语气地把刚刚那句话又扔了一遍。
“他真的特别喜欢你。”
说罢,没再多停留,甩手往门口走去。
玄关处的架子上放了一大束向日葵。
沾了夜里的露水,像是刚拿回来的。
林行舟开门的时候没注意,胳膊碰到花束,花歪了歪,差点从架子上掉下来。
沈卿就在林行舟身后,伸手接住花,把它抱到了不远处的木台上。
反季节的花,开得很小,但包得格外漂亮。
淡橙色的玻璃纸,配的是蓝星花和白山茶。
这个时间的向日葵不好买,淮洲可能没几家花店卖这个。
林行舟下意识多看了一眼,再接着拉门,走了出去。
沈卿端着水上楼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侧躺着,右手的手臂往外伸出去,压在脸颊下。
发丝凌乱,身上的衣服也不怎么整齐。
沈卿站在门口看了会儿,走进去。
醒酒药的药盒放在床头柜上时,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很浅地醒了下。
他还醉着,睁开的眼睛眼神也并不算清明。
男人动作很慢,视线胡乱扫了一下,却认出了柜子上的药盒。
继而他眸光轻抬,又看到站在床边的女人
再接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略微蹙眉,眼神轻动,撇开了视线,像是不太想看那个四四方方的白色盒子。
混沌的意识让他只记得“送药”这件事。
季言礼转眸回来,目光定定地落了沈卿身上。
他眸色清浅,带着昏沉的醉意。
看了会儿站在床侧的人,他忽然出声。
男人嗓音哑哑的,低缓着说了句不太像他清醒时说的话。
“沈卿,”他喊她,声音虚着,“我不跟你好了。”
随后他偏了偏头,脸埋在臂间轻蹭了下,发丝凌乱。
声音依旧清冷低沉,涩涩的,染了点微不可见的委屈。
“你一点都不疼我。”
第85章 10.09日更新
沈卿傍晚那会儿确实是去了医院。
昨天晚上跟季言礼打完电话, 她有点走神,不小心把取的药带回了家,下午沈煜辞联系她, 她才想起来, 只得又去趟医院。
这趟过去,顺带取了时恒湫的体检报告, 和沈煜辞约了下次去医院的时间。
近半个月时间,她应该不会再过去了。
从医院出来,路过花店,沈卿车子减速, 盯着玻璃橱窗望了会儿, 熄火下车,走了进去。
这个季节的向日葵确实不好买, 沈卿按导航找了十几家花店都没有问到。
本来想打电话给余曼问一问, 但沈卿踌躇了一下,作罢。
她还是想自己找。
开着车子绕了大半个东郊, 终于在一家不出名的小店找到了向日葵。
买到再回来,耽搁了些时间。
其实严格来讲, 沈卿也没完全想好要说什么,但她心里隐隐有按捺不住的表达欲,想和季言礼聊聊, 聊聊他们之间的事情。
然而沈卿没料到的是, 买花耽搁的这点时间, 让她回到家后迎接了个醉鬼。
就......有点阴差阳错。
沈卿没穿拖鞋, 赤脚站在床边的地毯上。
床上的人半张脸埋在胳膊里, 袖子被蹭起来,露着银质的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