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罗岩也没有什么需要说的了,就是觉得时恒湫这个年纪立遗嘱也太早了些。
“您是不是被沈卿姐遇难这事刺激到了,怕万一您也出个意外,手上的钱都便宜外人。”罗岩看着后座的人。
罗岩话音落,仰靠在座椅上的人很久都没有回答。
良久,罗岩已经转回去,跟司机确认酒店的方位时,时恒湫终于睁了眼睛。
他微微坐直了一些,用戴着手套的那只手去摸另一手的指尖。
视线转向窗外。
鹅毛般大的雪花隔着浅灰色的玻璃窗印在时恒湫的眼睛里。
他微有些失神,许久,没有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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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拉着季言礼回了病房,上床没躺多久再次睡过去,第二天中午醒来,吃了两口流食,医生来问了下情况,扎上吊瓶,沈卿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身体遭遇重创,启动免疫恢复机制,睡得久,很正常。
沈卿这昏睡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两天,到第三天晚上她再次醒来,才终于算是清醒一点。
沈卿睁着眼睛,缓了两秒,看向床边坐着的人。
她最近一直在睡,记忆有点错乱,恍惚间看到季言礼这个姿势还以为是两天前。
“今天是哪天?”沈卿望着季言礼突然蹦出来一句。
季言礼手盖在沈卿的发顶,揉了一下,笑她:“睡成傻子了吗?”
沈卿“嗯?”了一声,拉着被子坐了起来。
季言礼站起来,开了左侧墙上的壁灯,把光线调暗了一些,走过来时再次在沈卿的发顶拍了拍。
“饿吗?”他单手插在裤子口袋,站在床的一侧,手还搭在沈卿的头顶。
沈卿觉得头顶重,把季言礼的手拨开,往床里面坐了坐,声音虚软:“不饿。”
一直没怎么动,饿倒是不饿,就是身体发虚。
“你这两天一直在这里?”沈卿问身旁站着的人。
季言礼在床边坐下来,把黏在沈卿脸上的头发捏开:“不然呢,不在这儿,谁照顾你?”
沈卿摇摇头:“我以为你很忙。”
季言礼语调懒散:“我还不差这点钱。”
房间里的壁灯是淡蓝色的,这灯开久了,觉得房间里冷飕飕的。
沈卿睡久了,一点都不困。
她盯着季言礼看了几眼,忽然往一旁移了移,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你要不要上来?”
季言礼手支在身后,很轻地抬了下眉骨。
他身上穿着很薄的米褐色长袖衫,薄羊毛的,看起来很居家。
想来是因为在这里照顾她,没工作,也就没穿平时常穿的衬衣。
大病初愈,人总是分外柔软,脑子里想什么便做什么。
沈卿抿抿唇,捏着季言礼的袖子往床上扯了扯:“中午醒的时候林洋说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
季言礼垂眸看了眼拉在自己袖子上的手,随后撩开被子,坐进了床里。
豪华的单人病房,床也是一米八宽的双人床,两个人躺,绰绰有余。
季言礼把枕头竖过来塞到沈卿的腰后,问她:“林洋那个狗东西还说什么了?”
沈卿歪着头想了想,声音里还带着病中的虚哑:“说我这一次也算一脚迈进了鬼门关里又被拽了出来。”
“还说让你花了不少钱。”沈卿托着脸偏头看季言礼。
两三天没怎么吃东西,女孩儿原先好不容易胖起来一些的脸蛋现在又瘦了回去,两颊都没什么肉,一张脸上就那双眼睛贼大。
此刻她转脸的方向正好对着窗外,莹白的月光印在她的瞳仁里,像盛了一捧水光。
“是花了不少钱,”季言礼把沈卿额前的头发拨开,揶揄,“但没那两个矿多。”
提起那两个矿,沈卿深吸一口气,捂上自己的心口觉得心绞痛好像又要犯了。
季言礼看她这个表情,唇勾了勾,笑得分外愉悦。
他伸手敲在沈卿的前额:“别情绪这么激动,不然等会儿还要给你打针。”
沈卿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略有些无奈的把眼睛垂了下去。
不知道是因为这会儿清醒,人的思想容易乱飘,还是因为深夜,人总爱想点有的没的。
沈卿想到这几天每次醒来,季言礼都在身边,又想到在多农山里他屡屡把她挡在身后的情形。
还有最后等待救援机来之前,他帮自己处理伤口时,一直在耳边低声哄她的声音。
记忆里,季言礼好像鲜少露出过这样极温柔的神态。
即使是对季宛若那样七八岁的小孩子。
沈卿想,她至少欠季言礼一句谢谢。
沈卿抿着唇,垂眼捏自己的手指。
思绪飘飘悠悠,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又想到遇到危险前的山间林道她和季言礼坐在那辆法拉利上,心照不宣谈论着的事情。
当时,他说了什么来着?
沈卿思想正跑神,身旁的人忽然动了动。
季言礼拿了床头的水杯从床上下来:“我去接水。”
屋子里的净水器今天下午坏了,还没有来得及重新装。
季言礼怕沈卿口渴,想去隔壁房间接杯水。
沈卿意识迟缓,直到男人已经快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话。
“季言礼。”沈卿喊住他。
病房的门被拉开了一半,走廊上冷色的白炽灯散发出淡淡的光亮,从站住脚的人身后洒进来。
季言礼右手捏着杯子,另一手搭在门把上,看着从床上爬下来,趿拉着拖鞋往他这侧走的人。
沈卿身上还是那套病号服,在床上滚久了,皱皱的。
凌乱的头发披在肩上,有点没有光泽。
沈卿踩着拖鞋,走到季言礼身前。
季言礼低头看她。
沈卿接收到男人眸色里的疑问,她咬了下下唇,探头到季言礼身后,左右扫了眼走廊。
空荡荡的,不像会有人来的样子。
“季言礼?”沈卿又叫了一声。
季言礼以为沈卿有话要说,空着的那只手虚虚的撘在门框,拖沓着声音“嗯”了一声。
“现在几点了?”沈卿问。
“晚上八点半。”
“那这会儿医生护士都下班了?”
季言礼点头:“差不多。”
病房的门差不多是全部敞开的,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
站在走廊明亮的光下。
沈卿低着头“唔”了一声:“谢谢你。”
“还有......”沈卿声音很低。
“还有什么?”季言礼垂首看她。
声落,下一秒,身前一直垂着的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忽然仰了起来,很柔软的唇贴在了季言礼的唇上。
很轻但很真实的吻,带着女孩儿身上的清香,在他的唇瓣上辗转了两秒。
季言礼没动,但眼皮轻抬,搭在水杯上的食指轻轻摩擦了一下杯口的地方。
短暂的吻很快就分开。
沈卿后撤身体,轻吐了一口气,转开眼睛:“你不是说让哄哄你吗?”
那天在在车上。
沈卿声音弱弱地,带着明显的不确定:“这样算吗?”
第53章 9.07日更新
沈卿说完这句时抬了下头, 扫了眼季言礼。
季言礼单手撑在门框上,背脊微佝,垂头看着她。
两人离得极近, 几乎鼻息相抵。
头顶响起一声漫不经心的笑音。
“这不算。”季言礼说。
声落, 沈卿轻呼一声,被人握着腰抵在了一侧的墙上。
薄薄的腰身被季言礼单手捏着, 下巴被他另一只拿了杯子的手抬起来,他低头重重吻下来。
不同于以往的有意撩拨,似有若无,唇被极重地碾着, 沈卿后脑抵着身后的墙壁, 有些喘不上来气。
玻璃杯的杯沿碰在沈卿的下巴上,微有点凉, 她往后缩了缩, 却换来压着她的人更富侵略性的攻城略地。
安静空旷的医院走廊,他困着她, 接了个黏腻色.情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