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善只觉得眼中一片刺痛,抬手就要去摸眼睛, 却被石墨小九按住了手:“别乱动,你这眼睛我可说不好,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郝善听到这里, 心中不由得绝望,他正想叹气, 忽然听耳边的人继续道:“倒是你这浑身筋骨,我可有把握地多了。”
“当真?!”郝善惊喜之余, 不免拉扯眼睛,不免龇牙咧嘴着倒吸了一口冷气。
“当真。”
石墨小九的声音听上去极为冷淡, 可是言语中的坚定却让人无法忽视, 郝善虽双目一片漆黑,无法看到东西,可是心中却是一片光明。
“等我好了, 我一定要找到杀害我母亲的凶手,一定要……”郝善恶狠狠地咬着牙,浑身的杀气无法掩饰。
石墨小九抬眼瞧了他一眼, 便伸手拍了拍他的额头:“老实点, 别动来动去影响我治疗。”
“是……”
如此一来, 郝善便不敢言语, 他静静地躺着,躺了不知多久,才听耳边的人忽然开口:“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来找你的, 是来找他的。”
郝善听出来人是南宫明子,忙道:“是子明兄来了吗?”
“我来是问问你,你眼睛被人戳瞎的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你可知你父亲连续几日未归,到底去了何处?”南宫明子就近坐下,说话间始终将视线落在郝善脸上,可是余光却注意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盯着自己,便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来。
“我父亲还没回来吗?他出去前什么都没交代,我并不知道他究竟去了何处,子明兄,我父亲他……不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吧?”郝善想到此处,浑身一震,紧张地哆嗦起来。
南宫明子摇了摇头,目光在他脸上划过,才惊觉他并看不见自己的动作,才开口安抚:“不会,此处是天庭,上仙也非常人,术法元灵都在一般仙人之上,又怎么会出事呢?”
“可虚无门这样的地方,我都被人戳瞎了眼睛,我甚至连那人的样貌身形都没有看清楚,由此看来,那人一定是非常强大,甚至强大到连我父亲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真的很担心我父亲,我恳求子明兄一定要帮我留心父亲的踪迹!”
郝善说到激动处,便伸出手在半空中瞎扑腾了两下,一把抓过南宫明子的手紧紧地按着,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不安都散发出去。
南宫明子未曾想被他拽了手,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这南宫一族和郝氏一族千百年的争斗是如何地激烈,几乎到了双方见面恨不得打起来,他郝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今看不见了,站不起来了,便抛下那些仇恨来讨好自己了,当真是没有原则。
“手给我。”
石墨小九忽然抓过郝善的手,一枚长长的银针在火上略微烧过,便整根扎入郝善的手掌,郝善吃痛喊出声,却再次被石墨小九斥责了:“别嚷嚷,越喊越痛。”
郝善只得强咬着牙,南宫明子脸上顿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起身道:“这是当然,你大可放心,我一有令尊的消息便会告知你,现如今卫燎将军正加紧人手在天庭中寻找那人的下落,想来要不了多久一定可以找出罪魁祸首!”
“但愿如此吧!”
郝善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手上,不免分心。
南宫明子见他一无所知,便知是问不出什么线索了,转身便想走,脚才抬起便又落下来,他转身对着郝善道:“我听闻你自幼在花谷长大,不知可有听过陆吾此人?”
“自然!”
一听到陆吾这两个字,郝善立刻露出一副凶相,他恶狠狠地告诉南宫明子:“陆吾是花谷的叛徒!他早就和魔族的白爻勾结在一处了,师父的死和他一定脱不了干系!若是将来让我逮到他,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这是南宫明子万万没有想到的回答,他原本只是想从郝善这里听到陆吾从前的事情,却没想到陆吾竟有如此多的恶行,不免诧异:“你说的事情实在是太严重了,可不能随意乱说,可有证据?”
“虽然没有证据,可是那日我亲眼看到陆吾和白爻在一处,我不过说了他两句,白爻便为他出头杀了我母亲,他更是站在一旁毫无动作,全然默许!想来这两个人必然是早就勾结在一起了,否则凭陆吾自身,怎么可能出了这层层封印的花谷?”
郝善说得非常激动,言语间恨不得将陆吾给撕成八块,南宫明子皱了皱眉,心中犹疑郝善此言到底是真是假。
而冷静下来的郝善想了一想,同样好奇地开口追问:“子明兄为何忽然问到此人,难道子明兄认识此人?”
“我……”
南宫明子心中犹豫,不知如何回应才好,石墨小九便在这时忍不住开口了:“这世间有多少事情是能用眼睛看的清楚的,也许那日陆吾也有他自己的苦衷吧……”
“上仙为何帮一个叛徒说话?要知道巫咸一族就是因为背弃了仙族才会被诛杀,留他一条性命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可是他陆吾不懂感恩,同他祖辈一样,做出这种过分的事情!实在是不值得任何人替他说话!”
郝善相当地激动,石墨小九还想说两句,南宫明子忽然抢先开口了:“差点忘了,师父有东西托我给你,你出来一下。”
南宫明子及时将石墨小九叫出了房间,石墨小九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待走到树下才伸手道:“东西呢?”
“什么东西?你知道我方才那么说只是一个说词!”南宫明子瞪了他一眼,换了一副认真的脸色,“郝善这个人也并非可信之人,你别听他说的那么好听,事情的真相谁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总归还是存在疑惑的,我希望你在他那里能瞒就瞒,千万不要让他知道陆吾就在天庭!否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纷争呢!”
“你倒是挺为你的小师弟着想的,你与他也不过认识了这么些日子,就值得你这样为他打算吗?如果郝善说的都是真的呢?你的小师弟才是那个欺骗利用你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石墨小九倚着门,打趣地瞧着南宫明子,南宫明子移开视线,盯着远处的木门道:“不管别人怎么说小师弟,我跟小师弟也相处了这么多日子,他的脾气我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即便他有一些不可言说的目的,但我知道他本性是好,不会做出勾结魔族杀害师父这种事情的。”
“那你觉得我是怎样一个人?”石墨小九眼睛亮亮地望着南宫明子,南宫明子一怔,略微觉得有些尴尬,“呃,你……我不大了解,你忙着吧,我先走了。”
“等一下,虽然你不大了解我,可我却很是了解你啊,你先别走!”石墨小九拽住他的袖子,十分认真地对他道,“你在虚无门一个人待了这么久,这些年接触的人便只有我一个,你日日与我争吵打斗早就已经烦透了!所以当陆吾那样温柔的人出现的时候,你感到很新鲜,他那么无助那么柔弱那么乖巧,所以你很喜欢他,就像你喜欢你养的狗一样,对吗?”
南宫明子听到石墨小九把狗和陆吾做对比,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师弟怎么会和狗一样呢?我若是喜欢他,便一定是因为他是小师弟,与有没有新鲜感,与他乖不乖巧,没有关系。”
石墨小九听到南宫明子这样说,心里面有些失落,慢慢地也就放开了手,南宫明子也不解释,甩袖便走。
————我是分割线————
自从三日前白爻吞下那佛珠离开,至今未归,陆吾坐在这屋内很是焦急,他不知道应该怎办,白爻余毒未解又吞下了佛珠,说不定早就在哪个角落里面暴毙了,等到尸体烂了才会被人发现……
原以为这万人尊崇的魔族君主,这天下人闻风丧胆的白爻,过得是不可想象的日子,怎么就和自己捆绑到了一处呢?
“彭!”
后窗毫无征兆地被推开,陆吾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发现是白爻回来了,白爻落地之后便恢复了人身,浑身精神抖擞,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你……你回来了?”
陆吾有些激动地起身,白爻点了点头,视线却躲避陆吾的眼睛,落在别处,陆吾见状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逼问:“你去哪了?”
“这不是关键的地方,我今天来这里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必须要走了。”白爻说着便在床榻边坐下,那一头长长的紫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剪掉了,如今却是一袭干净利落的黑发披散在肩头。
“你要去哪?”
陆吾跟着走到床榻前,却不敢在他身旁坐下,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白爻身上的变化,只听白爻道:“自然是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