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到地毯上的咖啡变成了浓郁的血红色,很快和色彩缤纷的地毯融为一体。
  管家神色微变:“我不知道二位贵客在说什么。”
  “你是哪一脉的?多少代了?”楚逢月忽然问:“当初主导这件事的是你父亲吧。”
  一百二十多年过去了,不可能再是之前的人。
  见管家还要嘴硬,符师说:“别装了,你祖上也是跳大神的吧。”
  “那些贵族的族长是不是被你用巫术控制了?我们如今在哪里?幻境?”
  见身份暴露,管家也不再伪装,变成之前的模样。
  高大的男人被黑色的长袍笼罩,脸上戴着黄金面具。
  “有点本事。”黑衣人语气漠然,“想知道答案,自己去找吧。”
  说完,一阵黑烟升起,戴着黄金面具的黑衣人消失不见。
  其余赶来的人正好看到这一幕,符师冷笑:“他跑不了。”
  自己刚才用了追踪符,哪怕黑衣人逃到天涯海角,也摆脱不了他留下的印记。
  楚逢月在寻找这座城堡里气场不合的房间,最后停留在杂物间外。
  试图推门,打不开。
  想了一下,她摸出那块黑色长条铁片。
  插进锁眼,不用转动,“啪嗒”一声,门就开了。
  她身后的术士们互相看了眼对方,紧跟在女人身后进去。
  进了杂物间,不用发话,几人散开。
  符师已经根据追踪符去寻找黑衣人了,除了在楼上守着贵族们的咒师,剩下的人都在这。
  巫师打开置物柜,一堆又一堆的枯骨掉在他脚边。
  用脚尖拨弄了一下,他说:“一百年前和几十年前的都有,最新死亡的一具骸骨应该是二十多年前。”
  应该是死后被人放进了柜子里。
  楚逢月寻找一圈,没发现有异常,她从角落里找了个扫把,走到巫师旁边:“你把骨头都弄出来。”
  巫师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在让他做事?!
  茫然接过扫把,他扭头看其他人。
  风水师和别的术士看天花板看地毯就是不看他,明显是故意躲避。
  巫师认命,用扫把的棍子把骨头扒拉出来。
  等他清空后,楚逢月钻了进去,用手轻叩里面柜板。
  清脆的回响让所有人都聚了过来。
  “背后是空的!”
  就在这时,戈犸先生他们都跑了下来,气喘吁吁道:“着火了!”
  火焰蔓延非常快,用不了多久,这座城堡就会付之一炬。
  楚逢月用扫把顶端使劲一戳柜板,忽然亮起一道白光,所有人都觉得头晕晕沉沉,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墙上巨大的油画被点燃,画面上恢宏的城堡从顶部开始坍塌。
  楚逢月站在画前,她凝眸看着这副被烧毁的画,朝戈犸先生伸手。
  戈犸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小心问道:“楚小姐?”
  “人皮书。”
  戈犸会意,赶紧从兜里掏出手帕,双手恭敬递了过去。
  没有打开,楚逢月把手帕连带着里面的人皮书一同扔在画上,很快就和油画一起成了一堆灰烬,落在地上。
  无尽的黑消失,周围出现熟悉的高大建筑。
  “这是中部城区!”檀叶太太激动道。
  楚逢月仰头,她看到最顶楼的天台有一道黑影。
  贵族们在附近的奢侈品店借了电话给助理以及保镖拨号,在平价的超市别人可能会把这群灰头土脸的人当疯子,可在南洋的各大奢侈品店他们完全可以刷脸。
  很快,各大家族的车队疾驰而来。
  楚逢月跟着戈犸先生上了他的豪车,她在车上回答戈犸夫妇的疑问。
  “你们家老戈犸被巫术控制了,背后黑手想要的是你们身上的气运。”
  甚至可能是他们的身份。
  巫蛊一脉善于伪装,他们可以在吸取气运后再幻化成贵族长子们的相貌,然后回去接掌家族。
  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他们的野心都不是一般的大。
  乔治只是一个棋子,他被伪装成黑衣隐士的巫师骗了,成为帮凶。
  后面她们在楼下碰到的管家已经是巫师幻形的,如果那杯咖啡喝下去了,她和符师都会成为他新的傀儡。
  这些信息杂乱且庞大,戈犸先生用了很久才理清。
  “所以这场豪赌是假的?”
  “也不能这么说,等你们留在城堡变成壁画,自然会有新的“戈犸”出去,成为家族的继承人。”
  “……”戈犸头有些疼。
  戈犸太太担忧道:“楚小姐,我们的父亲现在不会有事吧?”
  老戈犸要真是被巫师控制了,情况恐怕不太妙,很容易被犸哈和犸扎钻了空子。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楚逢月窝在后座,眉眼间透露着疲倦,“不管怎么说,最难的一关过去了。”
  看来猜到她来历的不是老戈犸,而是控制她的人。
  一个贵族怎么可能去关心风水师的私事,是她之前没注意这些。
  只有那个黑衣人才会通过某种渠道了解这些,巫师……
  真的能知晓过去预言未来吗。
  她其实是有些不信的。
  戈犸家族,老戈犸突然晕了过去惊动了家族所有人。
  作为一族之长,他的威信是没有人可以比拟的,任何人都不希望他出事。
  除了犸哈。
  大哥的情况怎么样他不知道,但如果成功了,自己肯定就会成为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
  要是父亲挺不过去,他这个在跟前的儿子理所应当接任,成为下一任掌权人。
  在他脸色阴晴不定时,墙角出现一抹黑袍。
  “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做,机会不是随时都有的。”戴着黄金面具的黑衣人蛊惑道。
  在病床前犹豫的犸哈却不信他:“之前你说我大嫂不能再出席任何宴会,后来为什么失效了?”
  黑衣人许久没说话,过了半晌,他说:“因为我遇到了强劲的对手。”
  他收到消息,国内已经被玄学部门抓了一个支脉,之前想要让自己一脉的人替代豪门子弟去争抢继承权的计划也泡汤。
  而这一切,都有她的影子。
  风水宗师?呵。
  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而已。
  当初老祖宗把儿子们分到不同地方去,而他们这一脉远渡南洋,在这边扎根,但一直没有和国内断了联系。
  没想到他们会吃这么大的亏,所以他利用犸哈之手,逼得戈犸只能去东国请她过来。
  这次的戏台也是特意为她搭的,看看她到底有几斤几两,父亲临终前那句预言让他始终惴惴不安。
  难道自己这一脉真的会覆灭在一个异世来的人之手吗?
  “父亲!”在戈犸大步进来时,黑衣人已经消失了。
  刚进病房楚逢月就察觉到了残存的气场,她随意瞥了眼墙角,目光又挪向床上的老戈犸。
  “大哥?”犸哈眼底带着诧异,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同时心里也有些懊恼。
  如果听了刚才那位的话……
  床上的老人依旧昏迷不醒,楚逢月让戈犸的助理去拿个一次性的杯子打杯水来。
  在众人的见证下,她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杯,又问他要了个打火机。
  明黄色的符纸燃成灰烬,掉在水杯里。
  晃了晃,她交给戈犸先生,下巴微抬:“喂你爸喝下去。”
  戈犸先生如梦初醒,坐在床边扶着父亲起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把水杯递到他嘴边,慢慢地喂了下去。
  没过多久,老戈犸悠悠转醒。
  浑浊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目光落在楚逢月身上,他眼神带着感激。
  随后又看向两个儿子,老戈犸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就按我之前说的办吧,由戈犸当选继承人。”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犸哈苦不堪言,同时更加后悔刚才没有弄死这个老东西。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和楚小姐说。”
  戈犸沉浸在狂喜之中,依然没有意见,还顺带把犸哈拖走。
  走廊上,犸哈冷笑:“现在你如愿以偿了,打算什么时候除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