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苏溪开始快速调整自己在团队中的角色,她仍然关注的halo装置,但是平日里不会占用工作时间,在她委婉而诚恳的申请下,车队同意给她提供一定的技术支持,但是研究经费需要苏溪去自己拉赞助,并且合作团队需要苏溪从现有团队成员中按照个人意愿来组建。
  这一场研究困难重重,苏溪halo项目只能在下班之后进行,整个团队中只有一个叫做雅克的法国男生愿意加入。
  雅克比苏溪大两岁,也是车队的新成员,在众人对苏溪不报任何信心的时候,雅克成为那个愿意尝试的人。
  雅克性格内向腼腆,在团队讨论中他发言不多,到了下班之际就和苏溪一起在空荡的办公室内开始两人的工作天地。
  这样一个温和内敛的年轻男人,在看到苏溪第一次打开电脑将模型呈现出来的时候,雅克沉静的双眼亮了亮,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容,带着探寻与谦逊去和她讨论了一晚。
  在这之前苏溪一直不知道雅克竟然是一个说话滔滔不绝的人,对雅克的认知全然颠覆。
  但是苏溪时而会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雅克的嘴角,那里有很深的酒窝,不是若隐若现的,而是如此直白而开朗的酒窝。
  她从前与人对话从来都是注意对方的双眼和眉头,但是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将目光下撤,放到了嘴角上。
  她在团队里见过很多人的嘴角,每个人开怀的时候嘴角上翘的姿态是不同的,嘴角和双眼结合起来,才能立体直观地展示着一个人的神情。
  那些人有着令苏溪感到熟悉的沉敛,时而双眼透着笑,笑意从琉璃般的瞳眸后方传来,或是带着几分英气,但总觉得和记忆力的那个笑容相差甚远。
  苏溪已经开始向社会各界发出她的项目构想,并试图寻求赞助商,但是一个只有两个初级工程师的团队实在无法为庞大资金的筹集做出有力背书。
  长达半年的时间里,苏溪和雅克给无数有可能企业和职业投资人发去邮件,但是多数石沉大海,有几封信件被回复了,但是都是拒信。
  就在苏溪一筹莫展之际,雅克挺身而出说准备将家中的庄园出租来解燃眉之急,可当苏溪给他核查了预算之后,发现远远不够。
  “(把庄园卖了可能能凑一部分。)”雅克看着那个天文数字,沉默了一阵,才颤动着嗓子说出这样一句话。
  虽然雅克比苏溪从生理上年长两岁,但是在苏溪眼中,却有种看单纯热血小年轻的感觉。
  “(别急,还没到这程度。)”
  苏溪及时阻止了雅克的热切,因为要做长线研究的话,最好还是和企业建立合作是最好。
  在一个寻常的周末,苏溪的邮箱里安安静静躺着一封邮件,发件人是公司的名义,一个位于意大利中部,做摩托车发动机和汽车配件的企业。
  发件人是公司代表,想约苏溪的团队面谈。
  苏溪脑海里闪过她和雅克两个人工作的萧条景象,不由得在想,对方的企业虽然做的内容和苏溪的行业对口,苏溪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给他一定的商业价值,但是她不禁在怀疑,对方是否真的清楚苏溪的团队现状。
  雅克说:“(如果他们知道我们的团队只有两个人,并且还是车队里年纪最小最被边缘化的两个人,那这笔投资是不是大概率拿不到了?)”
  苏溪心中也不抱希望,寻了半年都一无所获的情况下,她原本打算先凑钱做实验发一篇期刊然后再带着成果去寻找投资人会更好。
  “(无论如何,只要能见面,我们就至少有机会让对方理解我们在做些什么。)”
  正好对方代表要飞一趟英国做展会,苏溪和雅克得以在周末的时候和对方代表在一间临时会议室内见一面。
  历时四个小时的超长会议,但是苏溪和雅克实际扣题的交流时间只有两个小时,这场见面才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对方已经明确表达了赞助意愿,剩下的两个小时更多是聊商业回报的一些事。
  对于所有投资人和赞助商来说,所有在他们面前侃侃而谈的人,都是在想办法极力美化自己的项目前景,而想方设法从投资人的口袋里掏钱。
  原本做好打一场硬战的准备,苏溪和雅克都做好了充分准备,甚至苏溪在英语之外还准备了一个用意大利语演讲的版本,来彰显他们的诚意与热情。
  谁知对方代表从一开始就抱以友好的态度,并且对苏溪和雅克所描述的内容抱以信任,尽管这些内容对对方代表来说存在一定的信息壁垒,可能难以让对方全然理解。
  最后对方代表说,愿意给苏溪提供三年资金支持,前提是苏溪每半年都需要取得进展,并且用实力说服他们是否可以将赞助延期。
  “(祝两位研究顺利。)”
  对方代表率先起身,与苏溪和雅克逐一握手,双方在最后的时间里寒暄起了英国的食物。
  在众人直率的吐槽声中,苏溪余光看见对方代表面前放着一本杂志,封面上的男人衣着挺拔,身穿比赛服,手拎头盔慵懒地依靠在摩托车前,一双桀骜而年轻的双眼看着沙漠尽头的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