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誉正伏在她身上,衣衫零乱,露着大半胸膛,垂落的青丝自然坠下,勾起两朵绽放的梅花簌簌发颤。
她不由得抬起无力的手抵在男人肩头,不知是想推开还是拉得更近,直到那劲瘦的肩竟是沁出了汗,才哆嗦着张开嫣红的唇,想说些阻止的话,却只溢出一两声破碎的轻泣。
自从沈誉搬进这木屋后,云朵还是头一回来。
许是有了云府作衬,里面的装潢看起来并不华丽,反倒朴素得有些寒酸。顶上的横梁上只悬了个不大的灯,此刻也随着木床破碎地摇曳,随时要跌落的危险势头。
她眼底波纹荡漾,视线再不能聚集大一处,只得狼狈收回,低头看向埋首的男人。
似有察觉般,沈誉正好抬起头来,再次封缄住她那张红肿的双唇。
窗外的风越吹越大了,竹影摇晃,挲挲地拍打着窗帷,云朵觉得自己好像是那抛在半空的竹叶一般,轻飘飘的悬着,不知何时才能落下来。
男人呼吸粗重,动作却渐渐小了。
云朵感觉到身上也越来越重,勉强使出几分力气去推,却不见有反应。
指尖触及之处,却是比两人相贴间还要滚烫。
她猛然支起身子,身上的人则顺着滚到一边。
沈誉紧正闭着双眼,已是昏睡了过去。
第56章
村子里没什么大夫,云朵不愿进宫,只好将沈誉送回了云府,这处方便,屋子也暖和。
沈誉这回又卧床了两天。
比起先前病情的反反复复,这次醒来后整个人倒明显精神起来,才短短几日,便已有几分昔日容光焕发的模样。
云朵也终于回过味来,这人之前果真是在诓她。
她心中难免抱怨,几次想要回去,可转念又想到真是走了,男人约摸着后脚就会跟来,到时一来一回奔波,少不得又染上什么风寒...
事到如今,她也分不清到底是顾忌沈誉的身子更多些,还是在心底深处,自己也的确想再拖延些时候再走。
至少,将眼下的新年过了。
说到新年,这几日陆续来了许多宫人,将云府装点得喜气洋洋。
云朵没什么事,便坐在园子里看着这些人忙忙碌碌。
她在扬城时只隔着高墙远远见过那些富贵人家的气派,时过境迁,转眼自己竟已身在曾经遥不可及的富贵之地,心下却毫无一分喜悦之情。
陈芳兰拿了件斗篷过来给她披着,随便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母女两人安静地晒太阳。
冬日的太阳并不暖和,云朵有些担心地看向娘亲,“外面冷,娘还是进屋里坐着好。”
“哪里就能冷着了。”陈芳兰淡淡笑着,抬头望着屋檐上挂着的冰棱,“我成日都待在屋里,都快发霉了,趁着今日日头大,正好晒晒。”
她近来气色愈发好起来,云朵也不多强求,点了点头,才想起来问:“阿芙当真不回来了?”
“我今日收到信,已是从鹿县寄来的,看这路线,怕是要往益州去。”陈芳兰轻叹了声,“以后山长水远,只怕再难相聚了。”
云朵沉默了会儿,又问:“她身上钱带够了没?”
“这你放心,除去路上的盘缠,我还给了她许多首饰贴补用。”陈芳兰摇了摇头,“你们这两个孩子,都是什么命...”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声,说是沈誉的大哥忽然就回来了,江星芙一听,前天夜里就急匆匆地跑了,怎么劝也留不住。
云朵脑海里浮现出世子的样子,忍不住猜想起来那究竟是怎样的人,分明看起来是温和柔顺的,却能教江星芙怕成这样。
“那你呢。”陈芳兰唤回她跳脱的思绪,“你是如何打算的。”
云朵明知故问:“什么打算。”
陈芳兰耐心道:“你想和他这样继续纠缠到何时?”
娘亲并未点明说的是何人,云朵却清楚说的是谁。
她嘴唇动了动,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迟疑了会儿,才说:“娘亲觉得我该如何打算。”
“娘亲还是那句话,你如何抉择我都没意见。你性子一向柔软,他对你又到了这个份上,要你下决心的确为难。只是...”
陈芳兰停顿了下,抬手拂过她鬓角被风吹乱的碎发挂在她耳后,继续道:“乖女儿,咱们做人好歹干脆些,不管你是去是留,总要果断定下来,总这样拖着,对你对他都不是个事,还是早早定夺下来的好。”
云朵脸有些红,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抬起头来,眼眶有些湿润,“娘亲觉得沈誉待我好么?”
陈芳兰摸了摸她的脸颊,反问道:“你自己觉得呢?”
“他待我是好的。”云朵想起再次重逢后的点滴,“可我以前怎么感觉不到他待我好呢。”
“不、也不是的...”云朵很快又否定,“以前他待我也是好的,可是...”
可是除了那些待她好的事,剩下的日子,她都一个人在担忧、在期待、在害怕...
陈芳兰十分明白女儿的忧虑,可她曾在选人这条路上走错过,如今更不敢干预云朵,生怕女儿和自己走上同样的路。
“以后他也会待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