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我现在可是一个好人。”童锐微笑着说道。
  “你肯定是有什么计划。”卡莱布表情有些破功,“我了解你,你这个人……”
  “没你想得那么坏啦?”童锐笑着道,“但你出事情确实很麻烦,黑衣组织可能会通过杀掉你来毁约,所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保护你的安全。”
  “我就知道!”
  第147章 回国
  虽说两人是合作关系,但卡莱布看童锐的目光几乎要迸出火星,与之相反,童锐半斜坐在沙发上,剥了一个橘子递给降谷零,又从果篮里拿过一个新的,他一眼也没有看卡莱布,似乎把他当空气。
  “借你的光,全世界都会认识卡莱布·彼得森这个人。”沉默良久,卡莱布终于低下头苦笑道。
  童锐吃着橘子,神色一如往常,“我以为你会高兴,你找到我时说只要能让黑衣组织付出代价,让你做什么都可以,这是我近几年听过最有力的宣言。”
  “高兴?或许。”
  二十年前,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没有学历、没有钱也没有才能,不过,他相对又足够富有,他早早和青梅竹马的初恋结婚,他们搬出了父母居住的社区,租住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一个平房里,共同养育他们四岁的儿子彼得。
  在他们居住的、整个街区最为破旧古怪的奶白色平房前立着一个从地上拆下来的木条,上面前挂着彼得喜欢的紫色玩偶兔,这是妻子让彼得自愿上幼儿园的手段。
  那只紫色玩偶兔不但抚慰了彼得的心,也俘虏了他的,每天开车下班,遥遥看到那抹紫色,卡莱布的身心都能被棉花一样柔软的东西塞满。
  卡莱布·彼得森,这个石油矿工的儿子,大概会和他的父辈一样为了平庸而忙碌的活着,他会为那个挂着兔子玩偶的家庭付出自己的一切,也确实如此。
  这样的生活平静而幸福,直到某天,他回到家,那个平日里温暖的家失去温度,妻子俯仰倒在客厅里,蓬乱的棕色卷发被黑色干涩的血浸成乱麻似的一团,她身下,他们的儿子,那张平日里对他笑得发傻的脸蛋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来的摸样。
  后来卡莱布知道,那是枪口正对着脸射击才能形成的恐怖创口。
  温暖的家留给他一场除了他以外没什么人悲伤的葬礼和警察的草草结案,这样过于贫瘠的现实带给他精神情绪的无限倍增,但起初是麻木。
  他辞掉工作流浪了一段时间,没有去找寻是谁杀了他的妻子黛西和儿子彼得,也不敢抱怨警察和贪心的律师一句。
  这个姓彼得森的男人与以往的父辈一样懦弱、容易颓废且自怨自艾,这样的他差点没挨过宾夕法尼亚州冬天,直到他决定去那个曾经温暖的平房去死。
  他随意地坐在平房的垃圾桶旁,鹅毛似的大雪逐渐在他身上累积。
  身体逐渐温暖,他的意识似乎与远在天边的妻儿重新连接。
  但两个声音夹杂了进来。
  “这里有点眼熟。”
  “去年做过清理任务,一个女人带一个小男孩,你忘了。”
  “这谁记得清?”
  声音渐行渐远,却将他的精神重新带回了这个世界。
  卡莱布从天堂落到了现实的地狱,他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说话的两人。
  但却是无尽的夜与被昏黄路灯照亮的积雪。
  心中的怒火无法熄灭,寻求真相的渴望在生死的交界处被挖掘,变得赤裸。卡莱布无法确定那晚到底真的是命中注定,是上天给他的启迪,还是他求知的渴望化成一段虚拟的幻境,告诉他还有未完成的责任。
  在那之后,卡莱布·彼得森变层了人们所熟知的摸样,但说到底,开朗大方、高调花心的形象,只是他的伪装,他没有走出从前的阴影,自我也没有被逐渐绚丽的外在所裹挟。
  真相并不难寻找,因为也从未被好好隐藏。
  探明的真相让他从一个漩涡走进另一个死胡同。真相就是,他的妻子和儿子不小心听到了黑衣组织成员密谋而被杀害,而那个杀害他妻子和儿子的成员也在街头的枪战中死去,
  似乎一切可以告于段落。
  但他并没有停手,让他的妻子和儿子死于非命的,绝不是一个人、两枚子弹的事情,这背后是黑衣组织犯下的罪孽,他将复仇的目标指向他遥不可及的高度——整个全球犯罪组织,黑衣组织。
  他不认为自己能够实现这个目标。但他确实向此努力了,他的父亲是个石油工人,他在石油井旁边的临时移动房里长大,对比那些好出身的上等人,他更知道石油可以玩出那些肮脏的花活。
  他以购买工厂的名义,在墨西哥购买了一块未经开发的地皮,一个有些荒谬,他自己都没有确定的方法就在此地生根发芽。
  如果他能用自己熟悉的东西骗得黑衣组织连裤衩都不剩呢。
  不过,这只是一个奇妙的幻想。
  卡莱布从未想过,有一天,曾见过几面的中国商人,会因此与他合作。
  在童锐的计划下,他设下的石油假矿真的成为覆灭黑衣组织的终极武器时,卡莱布又变回了那个蜷缩在垃圾桶旁的男人。
  他不免惶恐害怕,听着童锐说他的生命与黑衣组织的覆灭挂钩时,内心中矮小的自己与那个庞大组织站在天平的两端,得出了一个相差悬殊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