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a费力地理解完突然的变故,立刻问:“为什么?”
“因为我说季鹤在机场。”
“然后呢,”mia猛然拔高声调,“你坐飞机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前了?你又要乔找遍国内的每一所大学吗?”
宋小海被质问住了,他下意识想要插科打诨地回怼几句时,mia哭了,手背不停地在眼睛上揉擦,但眼泪仍然从其他方向滑下脸颊。
“mia,”宋小海伸手擦掉挂在mia下巴上圆滚滚的泪珠,“你喜欢上乔了吗?”
mia呜呜地哭泣,胸脯像小风箱一样鼓起熄灭,他没有直面回答,口齿不清地呢喃道:“乔、很、很照顾我——”
“可那不是因为他喜欢你,”宋小海坐在床边,捏了捏mia耳朵,低着声,温柔而认真地讲,“昨天出门的时候,他提醒你穿外套和戴围巾,那时候的语气和表情能让我一下子想到季鹤,你不知道,小时候他在学校练跑步,冬天的时候总是围着绒毛围巾,然后跑到我的面前炫耀说是季鹤让他围的。”
“那又怎么样,”mia哭丧着小脸,“你是说他把我当成季鹤了吗,我又没他白,脸也没他尖……”
宋小海看着笨过头的mia,苦恼地皱起眉毛:“你跟季鹤当然不像,我的意思是,他在模仿季鹤,照顾你,就像季鹤照顾他那样。”
“我不懂,这不是喜欢mia的意思吗?”
mia低落地说,而后突然意识到这句话的关窍,于是头垂得更低了。
宋小海以为mia放弃时,mia从床上跳下去,跑进浴室又跑了出来,在地板上随便挑了件外套就冒冒失失地冲出房门。
眼见又一个人离开公寓,宋小海急忙跟了出去,赶到机场后,宋小海随便买了两张当天的便宜机票,跟mia一起过完海关和安检,找到最近一班飞往国内航班的登机口。
所幸乔没有走,他一个人坐在座椅上,附近也没什么人。
宋小海稍微打听了下,原来因为暴雪等天气原因,航班取消,预计未来三天都无法正常起飞,让宋他们几个人到服务台退票或改签。
mia坐在乔的身边时,乔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他的表情茫然失措,因为如命运开玩笑般的阻挠。
“咱们先回去吧。”
宋小海提议道,他们三个人也不能干坐着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的航班。
乔没有回答,咬牙摇摇头。
宋小海和mia又劝了几次,乔依旧很倔强,坚决没有离开的意思。
宋小海没耐心地说:“你坐在这里又不能等到季鹤,谁会干坐着等飞机,你没听到人家说要好几天才能恢复吗?”
“你们走吧,”乔轻声说,“我想一个人等。”
“干嘛这么着急……”mia埋怨道。
乔抬了眼,干涩的眼球很快充盈了液体,尽管他极力压抑,但牙齿的不断打颤仍是他陷入极端焦躁的象征。
宋小海伸手去拉乔的胳膊,想强行把他带走,乔遽然站起,推开围着自己的两个人,他攥紧拳头嘶吼道。
“我就是很着急,我就是很着急!走开啊,走开!”
mia望着失控的乔,心生胆怯地退后,宋小海也愣了几秒,随后拉着mia离开了。
乔又一个人坐在这里等着,盯着登机口前的大屏动也不动,宋小海和mia来过一回,给他拿了些零食和矿泉水。
大概三天以后,中午十二点三十分的航班恢复,乔晃悠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觉得有些头晕目眩,鼻腔湿润。
低头一看,地板上落了许多鼻血,他赶紧用手捂住鼻子。
mia和宋小海赶过来的时,乔正狼狈地跪在地上,用袖口去擦地上快要凝固的血点儿,更麻烦的是,新鲜嫣红的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指缝中涌出。
“你这样怎么上飞机啊?”
mia焦急道,他拉扯住乔的胳膊不让他走,乔看见有人开始排队检票,他轻而易举地摆脱了mia,情势所迫,不得已拆下手腕的丝巾,用来止住鼻血。
宋小海拿纱布赶来时,只剩下站在原地抽泣的mia,哆哆嗦嗦地告诉宋小海:“他走了。”
长达十四个小时的飞行,中转城市四个小时的等待,最后两小时十五分钟的航班,乔脸色发白地再次坐上飞机,长时间的旅途致使机舱内每一位乘客都昏昏欲睡,只有乔一个人望向窗外。
跨天的飞机因为时差缘故,这里仍然是接近凌晨的夜晚,高空下的城市依稀存在高架桥和大厦的霓虹灯带,尽管模糊不清,但仍然能辨出那是独属于自己国家的风景。
空姐提醒打开遮光板、调直座椅靠背时,飞机很快有了降落的失重感。
乔横林突然希望飞机飞得再慢一些,他开始怀疑宋小海说的话,怀疑季鹤还在国外的某个公寓宿舍休憩,怀疑他根本又犯了错误,找岔了方位,需要再花费下一个新年的时间。
因为他总是很受伤总是很笨,在什么上面都有极大概率的失败。
乔横林开始大口喘息,实际上他不肯承认,他真正怀疑的是季鹤,他有没有爱上别人,愿不愿意看见自己,如果自己一如既往的愚蠢,他是否仍然愿意迁就和兜底。
乔横林逃避地缩起胳膊,不久后,旁边的乘客开始拿起行李,陆续排队下了飞机,这次他走在最后面。
没有行李,也没有接他的人,乔横林的进程比别人要快上许多,他找到卫生间,洗干净被血浸过的丝巾和袖口,在他认真搓洗时,有人将洗手液倾斜,帮他挤上三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