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 新人入职培训在这里?!”
新的一天,从惊吓开始。
不怪也算经历风浪的嬴月发出如此惊呼,实在是新加入的组织过分离谱。
嬴月已经从同事那里知道组织老大有其他部门的兼职——经过昨晚组织老大的迷之表现, 同事对她的立场彻底放弃怀疑,可以说是知无不言。嬴月倒是很能接受两家组织如此近的距离, 但她没想到的是, 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男的居然很会占莱茵官方的便宜。
谁能想到啊, 这个男的连新人入职基地都懒得设, 直接艺高人胆大,挖莱茵官方情报组织雾机关的墙角养肥自己的队伍。
明明不论是看起来还是实际这男的都是贵族来着。
“我的培训蹭雾机关的?”嬴月的声音都颤抖了。
得到肯定后嬴月再次发问:“我的培训负责人是你?”
虽然昨天晚上又恢复部分记忆的嬴月有了不好的想法,打算找个时间对这男的动手来着,但那是在她规划好的时候,现在的嬴月并不想见到他,怕打草惊蛇。
然而现实从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事实就是, 嬴月只能怀着复杂的心情在男人的示意下虚挽他的手臂,和他一起走进雾机关的大门。
其他同事尚且需要用超凡力量隐藏, 拜嬴月身份所赐, 作为绯闻女主角, 她可以丝毫不引起一群情报工作者的怀疑,正大光明进入雾机关。
就是……
“是她!就是她对不对!好多报纸都提到她!”
“我知道我知道,她家孩子抱错了,这个一直在乡下养着, 看起来不是挺像样的嘛。”
这是窃窃私语的外围人员。
“她家的婚约……是跟亚各吧……”
“姐妹和兄弟啊,我是知道有人挺会玩的, 其实我也是,但我也没想过这么玩。”
这是知道些许内情的。
“亚各什么时候来?”
“亚各掩饰得可不到家, 我看他的意思是想争家产,西泽尔这是要敲打他?”
“快把亚各叫过来!”
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可无论是哪一种,他们在今天都刷新了对绯闻女主角认知。只能说能登上报纸的绯闻女主角都有自己的实力,像这个影响特别大的,社交界推崇的才艺还看不出来,只外貌一项她是绝对过关的。
有伪装技术特别精湛的这时候不免被同事私敲:“我是不想掺和西泽尔和他弟弟的事,你帮我画个那样的脸让我对着镜子美美呗。”
那样的脸?怎么样的脸?
专业人士的眼睛就是尺,用欣赏的眼光看还好,真要到了技术层面,在场的无论是谁都出了一层冷汗。
是色彩还是神韵?只要在心里模拟,对比正品再看……噫~一众对自己作品有要求的专业人士完全无法下手。
“滚滚滚,我这么闲得?你是在点我不干活摸鱼?”
转过头再看,心情又不一样。这种心态跟色欲熏心的污浊还不一样,虽然他们也不觉得床上那点事有什么污浊的,只要你情我愿,不都是人类天性?但那种时候看美人的心情和现在又不一样,夸张点说是属于对职业对技术的信仰。比如现在要夸这个妹子,他们就想夸她长得真标准。
“你说我能不能和那个女孩子家商量商量,把人捞回去?”看着看着就有抑制不住冲动的妹子喃喃出声,“我可以贡献我不成器的哥哥,我还有弟弟来着,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和她站一起的同伴:……
怎么说呢,无论哪里都让人没有办法给出回应,最后只能友情赞助她一个巴掌让人醒醒。
等糊在脸上的手拿开,妹子再去看人发现进门的路已经空了。
“这是……”
“带……”怎么形容?是未来的妻子还是弟弟的妻子,含糊过去关系,同伴接着道,“去蝴蝶馆了。”
蝴蝶馆是雾机关内部人员为了方便称呼起的名字,真正的全称应该是“金色闪蝶收容室”,作为雾机关的常用道具,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新加入的工作人员都要在那里走一遭。不过西泽尔肯定不是为了这个原因。不考虑金闪蝶的特殊作用,漫天的金色蝴蝶多美啊,就很适合男女/女女/男男一起看。
西泽尔在蝴蝶馆里也是这样想的。
漫天的金色蝴蝶或静或动,两只美轮美奂的翅膀随风合上或张开。此情此景恰如当时,西泽尔的眼前仿佛又出现那个莫名吸引他注意力的人,只是不同于计划被当场破坏只能用类似作弊的方法挽回颜面的过去,怀着一种奇妙的心情,西泽尔转头看向和他一起来到蝴蝶馆的另一个人。
清澈而懵懂的眼神,不像四散飞舞的蝴蝶,此刻的她能让人捧到手心里。
“这些蝴蝶可真漂亮。”她用一种喟叹的语气说。金色的蝴蝶仿佛能听懂她的话,停满蝴蝶的木架忽而起了一阵风,不,那是蝴蝶旋转飞舞形成的可见的风浪,那是由舞动的蝴蝶组成的蝴蝶浪。
站在角落里的工作人员已然呆住,他直愣愣看向那些蝴蝶,过了一会儿,视线最终落在献舞的蝴蝶所朝拜的君王身上。
西泽尔也同样看着她。
美是世间所有生灵的通行证,他自然也为这极美的一幕倾倒。只是同时他也想起记忆中相似的一幕。
月亮下,无数金色的蝴蝶本应该像是面目狰狞的女子张牙舞爪冲向她们的情敌……
西泽尔心悸一瞬,而后便是细小的恐慌和与情报人员相伴而生的多疑,他都可以恢复记忆,那……另一个人呢?
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西泽尔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语气道:“美丽总是与危险相伴而生。”
嬴月:?
嬴月转过头,露出茫然的眼神。
朋友,莫装逼,装逼遭雷劈,蝴蝶多漂亮呀,开开心心看就行了,非得在别人兴头上泼一盆凉水?
西泽尔显然误会了她的表情,也可能在这种于说话人礼貌的注视下无法保持沉默,遂解释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蝴蝶。”
嬴月心里跟了一句,那可是王维诗里的蝴蝶。
当然,这些只在动画里才能看到的幻梦一般的蝴蝶自然不是来自王维的诗,它们是一种特殊的品种,名字也让嬴月感到熟悉。
【金闪蝶】
嬴月想到刚从失忆中醒来时看到的备注,当时,她身上就有【金闪蝶的花粉】。
“金闪蝶对于我们来说可是必不可少的工具。”
嬴月:?
“美丽的女士如同蝴蝶一般。”
“这种比喻在金闪蝶身上可是写实的。”
“更确切的说,这类女士最典型的代表莫过于帝国开创者鲁安国王的妻子,我们的初代王后殿下。”
王后殿下是尊称,可从说话的青年口中,嬴月并没有听出多少尊敬的意思,正相反,还有掩饰不住,或者说不屑掩饰的些许嘲讽。那种嘲讽很冷却很淡,嬴月从中听不出什么个人主观情绪,就像白日太阳升起,就像夜晚星星闪烁,是一种仿佛理所当然存在的东西。
“鲁安国王攻进罗曼城时蓝色的帽子上别着一支金雀花。”
听到这里,嬴月哦了一声,她立刻想到了曾经看过的报纸,几乎是下意识紧跟着说道:“代表爱情的那种?”
嬴月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等号,后面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西泽尔点点头,进一步解释:“金闪蝶本来也只是观赏类昆虫,因为王后喜欢才有几分名气。本来是毫无关联的两种存在,大概冥冥之中真的存在某种,大夏称之为因果缘分的东西,它们相遇后会产生巨大的变化。”
说着,嬴月随着他的步伐到了另一处地方。宽敞的场地中央是一盆花卉市场随处可见的正开放的金雀花,不寻常的是周围有无数金色的蝴蝶翩翩飞舞,不时停留在花朵中央。
“不同于种群内部平平无奇的繁殖,金闪蝶遇到金雀花后会有三个变化阶段,分别是花蜜期、花朵期和花粉期。”
“花蜜期就像刚和国王陷入热恋的少女时期的王后,吸食花蜜经过一段时间后,自然而然,金闪蝶在花蜜的滋养下彻底蜕变,它们甚至改变了物种。”
说到这里,西泽尔的声音里染上些许震惊。
“美丽的蝴蝶变成了娇艳的花朵,和金雀花相互依偎。它们和金雀花依靠在一起,越来越相像,这个时期它们并没有什么用,直到最后进入花粉期。”
“这些蝴蝶化成的花朵产生的花粉才是我们需要的东西。”
嬴月还待西泽尔继续说花粉的用处,没想到话题一转,他再次提到了王后。
“大多数人记得的都是鲁安国王和王后的爱情故事,是金雀花定情,是豪奢的婚礼,少有人知道后续,也无人关心。可在雾机关,工作时间长了的人总会把结果记得更清楚。”
嬴月若有所思,听这口气就是be了呗,想想也明白,王的爱情能有多真呢。果不其然,太阳底下无新事。
“国王自然不会只拥有王后一个。王后已经有了地位和财富,却没有看开,竟然亲自下场和那些情人争斗,残害她们的孩子。明明只是些私生子。”
嬴月当然明白他的未尽之语,无疑是聪明的王后应该端坐正宫之位,巩固地位,守好心那些。
没错,从利益的角度看这是正确的。但与此同时,嬴月也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悲凉,为心动和爱情在现实里被踩到脚下,被聪明人视为垃圾的情况。
“算了,她也不重要,”说到这里西泽尔皱眉,“没错,就像疯狂残害私生子的王后以及在她的影响下也陷入疯狂的那些国王的情人们,蝴蝶化成的花朵产生的花粉对其他蝴蝶,准确来说是花蜜期的吸食同一朵金雀花花蜜的金闪蝶,有着非比寻常的吸引力。那些金闪蝶会疯狂的攻击花粉所在的活物。”
第106章
“那可以试试吗?”
西泽尔:?
嬴月:听起来那么奇幻, 当然要尝试一下喽
嬴月记忆中的自己当然有很多“不科学”的地方,但可能失忆的劲没缓过来,就跟宿醉的人第二天醒来一样, 飘飘忽忽,心里明白就是落不到实处, 总觉得隔着一层透明玻璃。
她也不是没在这个世界旁观其他人使用超凡能力, 远的不说, 身边这位不就是组织代表人物?何况还有奈罗的献/祭。然而论起亲自上手, 嬴月相信,不管何时,只要她身上还有最初的那一部分——那个科技为王的世界留下的烙印,超凡总是她心中永恒的浪漫。
也就是说,有机会就去试。
已知,尝试的结果=自己无限的快乐+可能的麻烦有跟自己利益相悖的人?兜着……
西泽尔转头对上一双写着“坚决”两个字的眼睛。
“拜托拜托。”
嬴月双手合十难得作出这种示弱的情态,但是吧, 这可是有奇幻色彩在身上的蝴蝶鸭!对方可能会赚,她绝对不亏。
“我这是为了知己知彼, ”嬴月同时暗自安慰自己, 她可是吃过金闪蝶的亏, 刚醒来时候眼睛里的备注一直都没忘,“怎么能对伤害过自己的存在不了解呢?”只能说但凡不是蝴蝶而是只猫,毛都得给撸秃了来找弱点和克制方法。
嬴月的想法并不出奇,在她之前, 西泽尔曾经带过不少组织成员来这儿。金闪蝶金雀花代表的爱情传说太过深入人心,并不在意后续的莱茵人自然对与之相关的一切抱有特殊的情感。
如果用嬴月的思维等量代换下, 大概就是成功实现阶级跃迁的小白突然得知世界真相,比如钻石并不怎么美好, 背后隐藏着挖矿人的血,以及这玩意并不算太珍贵之类的,有了亲自上手的赏玩大钻石的机会……
去,怎么不去。
连收拢的手下都可以,莫名吸引他注意的嬴月自然更可以。
一旁角落里跟着,可能是防止西泽尔做得太过分被连累到的男人明显也常面对这类需求,在西泽尔的眼神示意下,他轻车熟路往里走。嬴月跟着他路过西泽尔,西泽尔站在原地,不知道何时陷入沉思。嬴月回头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加快步伐走进男人用钥匙打开的小门,顺着略有狭窄的通道,七拐八扭后来到一扇门前。
“到了,”引路人提醒,并给出例行嘱咐,“它们可不像看上去那么柔弱。”话刚说出口,引路人脑海里忽然闪过之前看到的人与蝴蝶和谐共生的画面。
引路人:“……”
正在开门的引路人一时语涩,怪话术太熟练,忘了个体差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