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穿越重生 > 明明是路人甲却陷入了修罗场 > 明明是路人甲却陷入了修罗场 第123节
  他眼底失落的神色一闪而过,他还以为……住,住脑。
  他咬了咬唇,让自己飘远的思绪回到正事上。
  他说:“没什么,我开视频,你准备准备。试镜的片段就是女主叶灵确诊得癌的那段,情绪波动起伏较大,你没问题吧?”
  季棠深吸了几口气说:“可以,开始吧。”
  裴煜凝视了她一眼:“嗯,你一定可以的。”
  第91章 后知后觉裴那个煜
  试镜的过程很顺利。
  季棠在熟读剧本后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叶灵这个角色心里跟她是不一样,她不能拿自己的前世代入。
  而《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这个故事里,女主角叶灵她曾经有着健康的身体,她肆意挥洒着她的青春,享受着热烈的人生。
  她最大的烦恼就是考试没考好,最害怕的是被老师叫家长,最期待的是可以考上心仪的大学。
  在十七岁,这个距离成年只有一年的花样年纪里,未来显得美好又遥远。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习以为常的,甚至感到有些腻烦的平常日子会变得遥不可及。
  事发那一天,她正在上体育课,上一秒还在跟好友抱怨又要跑八百米,下一秒,她就感到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她被老师送到了医院,等她从昏迷中醒来,就看到父母坐在她的床头,见她醒来,她的母亲背过脸,用手指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真丑啊。
  为什么要露出那么丑的表情,为什么要哭?
  叶灵张了张嘴巴,想问,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她皱了皱眉,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却使不上力气。
  一种恐慌从心底蔓延开来,她慌张的看向母亲,用眼神询问她,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母亲轻轻拿起她的手握在手里,又揉又捏。她笑着告诉她:“灵灵,医生说你有低血糖,等下挂点糖水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真的吗?
  叶灵在心里质问道。她愣愣的看着她,想开口告诉她,她笑得好难看,她动了动手指,想让她不要笑了。
  她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她又一次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她空灵的瞳孔里倒映着医院白色的墙壁,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她挣扎着下了床,可能是躺的太久,她的腿一落地就发软,害得她差点跌倒在地。
  她扶着床沿艰难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
  她轻轻的打开了一条门缝,把头探出门外,医院的走廊长的像是没有尽头,她的父母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不远处。从她的这个位置,能听到他们的一言半语。
  “我们初步怀疑是急性白血病,不过还是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诊,希望你们能有先有个心理准备……”
  “不治疗的话,一般患者只有3个月的时间,不过现在科技发达,医疗技术比以前提升了很多,只要积极配合治疗,也是有希望的。作为家长,你们更不能放弃。”
  她轻轻靠在门上,一脸的迷茫。
  他们在说什么?她怎么都听不懂。她不是低血糖吗?怎么会变成白血病?她低头急着从裤兜里掏手机,想看一看今天是不是四月一,愚人节。
  她的手一抖,才发现她身上原本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换成了病服,她的手机也不知去向。
  她哆嗦着回到了病床上,如行尸走肉般僵硬地躺了回去。她给自己盖好了被子,就像刚醒来那样。
  她一定还在做梦,等醒来就会发现自己还躺在宿舍里那张硬的要死的木板床上。
  她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鼻孔中流了出来,她用手擦了一下,越擦越多,她连忙坐起来,手忙脚乱的抽了一把纸巾出来,胡乱的在脸上擦拭着。血从手缝中漏了下来,滴在白色的被面上,晕染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她的瞳孔被这刺眼的血色染红,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滞了。
  好多好多的血,她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的血。
  她会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她终于承受不住,捂着嘴巴失声痛哭了起来。
  怎么能不绝望呢?
  人生就像是一场向死而生的旅行,终点都是死亡。
  可是——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偏偏是她。
  “可以了,季棠,这段就到此为此,你演得很好。”
  “可以说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季棠,你表现得很好,让我大为改观。”
  视频里相继传来了傅导跟王慧的声音,然而季棠显然还沉浸在叶灵这个角色中,没有给出反应。
  裴煜跟视频里的几人简单交流了下意见,就挂断了视频。
  他们一致认可了季棠,编剧钱子羽更是对她赞不绝口。
  接下去一些关于剧本的细节、合约方面都由他负责跟季棠交涉。
  她表演的时候,裴煜一直看的很专注,这是个多人场景,现场却只有她一个人,这就需要演员凭借着很强的意念才能演出来,演绎过程还要处理好各种情绪转变,难度系数并不低,她却处理的十分到位,细节处演得很细腻。
  他都看得心惊,她的绝望不像演的,像是真的身患绝症过。
  他再次被她的天赋惊艳。
  在跟她一起拍摄《自白》时,他脑海中就隐隐有了这个想法,让她成为他下一部电影的女主角。现在看,他果然没有看错她。
  裴煜将傅云他们的意思传达了给了季棠,他说:“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让他们把合同寄过来。”
  他怕夜长梦多,想要尽早定下季棠。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与她再一次演戏,他不仅跟傅云一起执导这部电影,也将在里面出演叶灵的同班同学,也是她的暗恋者。
  不过主题是围绕着绝症患者,他这个角色的那些暗恋情愫将通过很隐晦的手段表达,到结尾才会揭露对她的感情。
  季棠却置若罔闻,她像开闸放水,眼泪不要钱的往外流,裴煜这下是彻底慌了。
  她仿佛置身于某家医院冰冷的走廊上,这条走廊长的似乎没有尽头,她慢慢朝着尽头走去,耳边闪过一道又一道声音。
  “夏先生,林女士,你们女儿的病拖不下去了,还请早做准备。”
  “许医生,我们有钱,有很多很多钱,求你救救她,她才十七岁,再过一个月,她就要满十八岁了!要多少钱,我们都能给,求你……”
  走廊那么的长,又是那么的冷,走着走着,她连呼吸都忘记了。
  裴煜上前一步,手足无措地用衣服给季棠擦眼泪:“好了好,不要哭,不是结束了吗,怎么还哭成这样?”
  “我,我难受。”季棠抽泣着说,“一想到叶灵最后还是死了,我就忍不住想哭。”
  她们患病的契机不同,可她们处于同样的绝境中,她还是忍不住代入了自己。
  她从生下来就判了死刑,每多活一天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疾病消耗了她对生命的热情,她的内心早就千疮百孔。
  在学校里坐在空旷的教室里,看着同学们在操场上快乐自由地追逐打闹的时候;躺在病床上接受各种治疗的时候;在家里修养只能透过窗户看到窗外的世界时……
  在无数个这样或那样的瞬间,她都曾想过去死,甚至,她会怨恨父母让她活下来。为什么要让她活下来。
  没有自由,还要饱受疾病的折磨,这样的日子,太痛苦了。
  绝望随着呼吸渗透进她的血液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远没有外表表现的那么坚强,她只是不想让父母过度伤心,强颜欢笑而已。
  直到走到人生的尽头,极度接近死亡的时刻,她才发现,她不想死,再痛苦也想活下去,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想跟大家一样,健康快乐的生活。
  也正是由于她这强烈的求生欲,召唤来了路人甲系统,给了她新生的机会。
  裴煜不懂季棠晦涩痛苦的心路历程,他以为她是过于投入,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叶灵。
  他知道的,有些演员擅长沉浸式演戏,她显然也是这一种。这类演员的表演一般都极具灵气,但同样也会极具消耗自身的心魂。
  他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好了,你是季棠,你不是叶灵,你还好好的活着啊。”
  季棠抬眸怔怔地看着他,无意识地重复道:“我还活着?”眼泪盈满了她的眼眶,她帐然若失地说道,“是啊,我还活着。”
  裴煜顿时慌上加慌了,他最不擅长应付,也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生,他觉得烦人的很。换成别人,他会冷酷的掉头就走,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季棠,他做不到就这样离开。
  他惊慌失措地说道:“怎么了,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不要哭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道歉,这一刻,什么骄傲、高傲统统都被他抛之脑后。
  他脑海中只萦绕着一个想法,那就是让她停止哭泣。
  季棠吸了吸鼻子说:“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缘故,我忍不住。”
  “你急死我了,怎么试个镜哭成这样,要是被你爸妈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他没怎么细想就捧起了她的脸,用手指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不要哭了好吗?”
  眼泪一滴滴地从她的眼眶中落了下来,溢满在他修长的指尖上,烫的厉害。他的心微微一颤。
  他的眸色逐渐变得深沉,他说:“季棠,我喜欢你。”
  他被季棠的眼泪弄得六神无主,话一出口,他眼神都涣散了,呆愣地张着嘴巴,感觉灵魂已经升天。
  他心跳的厉害,像有个小人拿着棒槌在敲击着,全身的血液都朝着脑袋涌去,他脸整个红了。
  他是疯了吗?在这个不恰当的时机又来一次表白。他都快被自己蠢哭了。
  季棠这下是真不哭了,她的眼泪就这样被他这没头没脑的告白吓回去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嘴唇蠕动:“什么,你说什么?”
  是她出现幻听了吗?
  面对此情此景,系统不请自来,并在她脑中给出了个五星好评:“劲爆。”
  裴煜的眼珠迟钝地转了一下,在放弃内心的挣扎后,他反而放松了下来。他就着捧脸的姿势,平静地注视着季棠:“我说我喜欢你。”
  声音低沉的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
  季棠看着他眼尾的那颗痣,她抠着手心,结结巴巴道:“不是,你……你干嘛,干嘛在这个时候说这个。”
  裴煜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因为你在哭啊,我不想看到你哭,可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还是在哭,我就……”他揉了下头发,声音也跟着柔了下来,“你看,你现在就不哭了。”
  季棠被说得哑口无言,她用手抹干眼泪,张了张口,然而还没等她嘴里的话出来,就见裴煜涨红着脸说:“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我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你一个字都不许说。”
  他的冷静维持不了几分钟,就露出了马脚。他在房间里像无头苍蝇般乱转了一圈,又回头看了一眼季棠,她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身上,他抿了下唇,没等她给出反应,他就迈着长腿开了门,一路小跑着下了楼,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第一次表白过后是落荒而逃,第二次也没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