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夙子沣看着桌子上的钱袋子,眼睛不由得瞪大了几分。
  为什么要给他钱?
  阿爷他们昨天不是决定好了要毒死他吗?为什么现在又要给他银子去考举?
  还有爹,爹不是听了阿爷的话,让娘给他倒那下了毒的茶水吗?
  难道那茶里面没有毒?是他想多了?
  昨晚深夜,衙役过来说他爹娘跌落山崖,下落不明。
  那时夙子沣只觉得痛快,认为是自己计划成功了,甚至还暗自窃喜,不枉他千方百计劝说他娘跟着去。
  如今得知阿爷并没有要害他的心思,夙子沣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良知暂时回归的他,完全听不进去夙老头说了什么,脑子里全都是现在怎么办?
  大脑一片空白,他忍不住在心里呼叫系统。
  【系统,我昨晚吸走爹娘的那些气运还可以还回去给他们?我不想要他们的气运了,你能不能帮我还回去?】
  系统:[昨晚吞噬的气运早已成功转化,哪里还能还回去?]
  系统自顾自地说起了风凉话:[我早跟你说过了,再好好想想,是你偏不听。]
  夙子沣抿了抿嘴唇,僵在原地,无心去回忆系统有没有说过这些话。
  他只吸了一点小弟的气运,小弟转眼就没了命。
  昨晚爹娘的气运几乎全被他吞噬掉了,那他爹娘岂不是也会遭遇不测?
  突然,一阵急促的抽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大敬,别怕啊,娘带你回家了。”
  随后,一群人涌进院子。
  “夙老,人我们给你抬进来了。”
  夙子沣猛然抬起头。
  见衙役和村民抬着他爹娘进来,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我去请郎中!”惊醒过来,夙子沣扭过头,小跑着想要去请村里的郎中。
  “不用去了。”衙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口说道:“节哀吧,藤妖的事情我们会继续查,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放下人,衙役跟帮忙进山找人的村民纷纷转身离开,生怕被什么缠上。
  孙翠花蹲在旁边,双手紧紧抱着夙大敬的肩膀。
  她把头深深地埋进肩弯里,颤抖着声音:“老头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夙老头拖着扭伤的脚,颤颤巍巍地走过去。
  只看了一眼,他就双手掩面,痛哭流涕。
  夙子沣恍惚着,在心底喃喃自语:【这不是我的错,我没有要害他们,是他们硬要逼我喝茶的!】
  系统像是看不惯他了,讽刺地道:[你就那么确定那茶水里有毒?虎毒不食子,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这个道理我一个机器都懂。]
  【你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外人的气运难吸,你下不了手,唯有至亲之人你才能轻而易举得手,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把他们的气运都吸走!】
  似是心虚,夙子沣吼完直接就屏蔽了系统。
  他踉跄着来到尸体前,跪下呼喊爹娘。
  每一次呼唤,他的呼吸都会变得急促,肩膀也随着哭泣的节奏不停地颤抖。
  那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从他清秀的脸庞滑落,滴在地面,形成了一片片深色的泪痕。
  他大力吸着气,像是在努力寻找安慰。
  “子沣!”
  门外,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女子。
  看见院子的情景,她赶忙提着裙子就冲了进来。
  “淑琴,你怎么来了?”夙子沣抬起泪眼,直勾勾望着白淑琴。
  “我爹说要派人来接你,我见你那么久不来书院,就央求我爹让我跟着一起过来了。”
  白淑琴抓着手帕给他擦拭眼泪,“你还好吗?”
  夙子沣垂下眼睑,轻轻摇头,“我没事。”
  夙老头站起身,顺带将夙子沣也推了过去,“去吧,学业不可废,家里有阿爷,不用担心你爹娘的后事,跟白姑娘去吧,你要做的就是今年给阿爷考个好名次回来!”
  “这……”白淑琴握着手帕欲言又止。
  她问:“出事的是子沣的爹娘?”
  夙老头颓废地点点头。
  白淑琴失色地道:“那子沣今年不能参加科举了,按照我朝礼制,父母去世后需守孝三年,期间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夙老头一愣,像是刚刚想起来还有这个规定。
  夙子沣似乎也忘了,被提醒之后,整个人都抑郁了起来。
  白淑琴看着夙子沣,除了些许担心外,眉眼尽是犹豫之色。
  她爹说过,夙子沣和苏北豪是他最出色的弟子,一旦考中,就让她挑一个嫁了。
  比起苏北豪,她其实更倾心于夙子沣,可如今子沣不能参加科举,那就代表她还要再等三年。
  她老大不小了,再等就是老姑娘了。
  罢了,是她和子沣有缘无份。
  她还是花些心思在北豪身上吧。
  白淑琴不动声色地安抚了夙子沣两句。
  最后才说道:“既然不能科举,那去书院一事倒也不急着这一时,子沣不妨先好好安葬你爹娘,我爹还在书院等消息,淑琴就先回去了。”
  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夙子沣表情瞬间变得阴鸷。
  虽然白淑琴没有明说,离开前安慰他的话甚至还有些善解人意,但夙子沣还是一下子就洞察了她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