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宝嫣好整以暇,撑着下巴观赏下,孙芳紫咬紧嘴唇,像是挣扎许久,轻轻捻住她的衣角拽了拽,“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别说出去——白宛仪他,其实跟我兄一样,是、是个郎子!”
终于说出来了,这个秘密从孙芳紫知道那天起就一直压在她心里,她初始也以为白宛仪是女郎,女郎怎么能同女郎在一块呢,她还说喜欢她。
可是要是拒绝了,她会哭死的吧?
孙芳紫为了好生想想该怎么办,这才偷溜下山静心,白宛仪还把她找到了,二人刚好在湖边上,为了追问她的心意,白宛仪向孙芳紫坦白了身份,却使得孙芳紫震惊之下后退一步,然后掉进水里。
而那个傻子,居然也什么都不顾跟着她跳下去了。
她嘴角勾勒出自己都不知道的甜蜜微笑,整个人俨然一副小女儿家的情态,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宝嫣惊讶的反应。
反而宝嫣正一脸“你终于发现了”的目光看着她。
孙芳紫:“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啊?”
宝嫣轻叹一声,“虽然不能十分确定,白宛仪是个郎子,可他身量远超其他女郎,又终日用东西将脖子挡住,我就觉得有蹊跷。后来观察几次,才知道他应该不是真正的女儿家。”
孙芳紫大惊:“你早就察觉了,怎么不和我说?”
宝嫣:“无凭无据,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况且他也没有害你的意思,你不是说这是秘密?他扮成女郎长大,背后应该有其道理。我要是大肆宣扬,岂不是当了罪人。”
孙芳紫一阵失神,“是啊,他只同我说他不是女郎,也没说为什么要这样……”
宝嫣打量她思索的表情,孙芳紫这时的状态俨然已经沉浸到白宛仪的事里去了,说她对白宛仪没有半点意思是不可能的。
宝嫣:“既然他已向你表明心意,你可要接受他?”
孙芳紫:“不,不知道啊,我还没想好呢。”
嘴上这么说,但宝嫣觉得事情离成定局也过不了多久了,而且一谈及对方孙芳紫就羞涩得不行,宝嫣也快受不了了。
她见多了孙芳紫叫嚷谈及白宛仪愤愤的样子,这样少女怀春,害她跟着思绪扯远。
“行,那你就好好想吧。”
“你这就要走了?”
宝嫣点头,帮她把差点掉落床的被子盖回她身上,遮住孙芳紫单薄的里衣:“我去前院了,你好生歇息。”
外边天都黑了,要想回寺里已不可能,而且这时候城门紧闭,不会因为宝嫣要出城就打开,她辞别了孙府的女眷,站在大门外发呆,在想着城里有哪些能住宿的酒家,她去将就一晚。
刚巧就碰见孙信邈送客出来。
“阿嫣,你怎么在这。”
孙家给宝嫣安排了住宿的房间,孙信邈本以为宝嫣今夜会在他家住下,但是现在来看,宝嫣根本没有逗留在这的意思。
果然。
宝嫣说:“我在看能不能回寺里一趟,留小观在山上我不大放心。”
孙信邈当即反应道:“荒唐,都这么晚了,你一人上山?不可,在这里歇下吧。”
边上站着两个相熟的人,陆道莲和温呈君正听着他们的谈话,宝嫣视线淡淡地与陆道莲相接,随意地撇开,做了另外的妥协,“还是不了,不方便,我去城内酒楼客栈瞧瞧,等明日天亮再走。”
倏地,一道声音开口。
陆道莲看着宝嫣说:“孤在上京有座别院,女郎若不介意,可以去那借宿,绝不会有外人打扰。”
太子声请很难拒绝,孙信邈居然没有多想。
他先是一愣,来回张望陆道莲和宝嫣,没看出什么名堂,又仅是以为宝嫣不想留在孙府是有其他顾虑,于是陆道莲一发话,他便问:“别院,是我所知那座别院吗?那可是座豪宅,我都没去过呢。”
温呈君打花腔凑热闹,“巧了,我今夜也不想回府。”他笑盈盈地问询陆道莲:“殿下可否通融,让我也去别院住一宿?”
孙信邈:“什么,我也要去!”
好像那地方是什么福地,大家都要往那凑。
绕过温呈君孙信邈,宝嫣定定地和陆道莲对视片刻,她抬起下巴,“看来盛情难却,那就去吧。”
这可是陆道莲自己邀请的她,不去白不去,还能省下一吊钱的住宿费。
然而等到了别院。
看着同样出现在这的孙芳紫,宝嫣无语地沉默了会,问:“你怎么在这?”
落水还着了凉的孙芳紫用帕子擤着鼻涕,在好友一脸嫌恶的情况下毫不害臊地笑了笑:“嘿嘿,我阿兄同我说太子宴请,我就来啦。”
宝嫣皱眉:“什么宴请,我怎么没听说。”
孙芳紫摆手示意宝嫣别那么较真,“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嗨呀,阿嫣你不欢迎我来嘛,你忍心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家里?”
宝嫣还真舍得,孙家好歹也是名门大户,怎么可能任由孙芳紫孤零零的。
她家婢女都是成群成打的伺候,能出现就绝不会让孙芳紫落单,但要是她自己注意多就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