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吗?”
说罢,探手出去,捋顺她的头发,用很轻的力度揉着温璃的后颈。
温璃就在这时抬头看她,两人的视线短暂的对视,裴予宁看着她一点点靠近,那会的灯是暗黄的,像极了方才酒吧里一刹那的灯光,模糊,朦胧,影子重合在一起。
长岛冰茶是苦的。
裴予宁后知后觉的想。
第二天,裴予宁醒的很早,或者说一夜没睡。
她站在灶台前煎蛋,看着窗外失神的功夫,隐隐有了些焦味,又烤了两片面包,切了橙子,最后用两张白瓷盘端着,刚打开卧室门,便看见温璃坐在床上,揉着脑袋。
“你醒了。”裴予宁在床边坐下,一只盘子搁在温璃面前,有铁质的刀叉碰撞声,她看着温璃有些疲倦的样子,又问:“要不要再睡会,今天没课。”
“不用了。”温璃打量着四周,这显然不是自己家,卧室的面积很大,欧式装修风格,落地窗两侧是波西米亚风的挂毯,朝阳柔和的洒在床上,她托着白瓷盘,有些疑惑地问:“这是哪?”
裴予宁吃了一口煎糊的鸡蛋,“这是我家,你醉的不行了,总不能给你扔大街上不管。”
“谢谢。”温璃叉了一口黄澄澄的煎蛋放进嘴里,嚼着,脑海里涌出一些模糊的画面,却又回想不清楚,始终朦朦胧胧的隔着一层雾气,又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裴予宁,“我昨晚没给你惹麻烦吧。”
裴予宁的手一顿,却又很快恢复如,摇摇头:“没有,你倒是念叨了几句去登山的事。”
温璃吃完了,把餐盘放一边,没再继续说话。
裴予宁说:“这算是你心情不好的发泄途径吧,例如登山流汗会让心力充盈,或是什么别的原理,去四姑娘山那次也明显的感觉你很低气压,闷闷不乐的。”
温璃思索着答,倒很诚实的答:“嗯,可以这么说。”
“她对你影响这么大吗?”
裴予宁忽然问。
没有指名道姓,没再有更多的延伸,温璃心里却明白她在说什么,指向了谁,动作缓,神情也停住,仿佛木偶剧中的木偶突然失去了演员的操控。
就在裴予宁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口里正问这:“倘若……”
温璃却已然回过神来,似乎忽略了她正在说的话,点了点头:“嗯,很大。”
裴予宁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分手了,仍旧念念不忘。
哪怕远隔重洋也仍旧会为她醉生梦死。
即使有另一份上赶着摆在眼前的爱,也视而不见。
这就是江倚青的魅力。
原本以为更进一步的亲昵,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醒悟,裴予宁视线落在温璃苍白的唇上,看她穿好外套,温璃正要推门离开之际,裴予宁忽然牵住了温璃的手腕,更加固执几分地问出了刚才的问题:“倘若没有她,你会喜欢我吗?。”
温璃看着她,气息凝在这方寸之地。
曾经隐约察觉到的情绪,如今终于宣之于口。
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闪回了昨天,那些任性和放肆,燥热和宣泄,也是此刻,才终于留意到了裴予宁耳后突兀的红斑,嘴唇刚结痂的伤痕。
温璃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我……”
她下意识地想说自己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却意识到这是多么混蛋可恶的借口,于是话说半句,万念俱灰,徒留裴予宁立在原地。
裴予宁看着她停顿的背影,俯身将吃过早餐的盘子收了起来,用忙碌掩盖着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你的意思,有些事做就做了,过去也就忘了,没必要揪着不放。”
“我只是想要一个可能,温璃。”
“我能帮你忘记过去,陪在你身边,你可以给我个机会,也可以不给,决定权在你手里,我不会多说一句话,也没那么脆弱,什么结果我都欣然接受。”
阳光在流淌,空气悄然寂静。
沉默有时也是答案。
“因为忘不了她,还是说只是单纯不喜欢我?”裴予宁不甘心的追问了一句。
“对不起。”温璃这样答。
就在温璃即将推门而去时,裴予宁微声说:“或许我还不够卑劣。”
温璃停下脚步看着她。
“昨天我在沙发睡的,你睡着了老缠人说话,我觉得心烦。”
“裴……”
裴予宁摆摆手:“滚吧,我现在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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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枯木犹有逢春日
学期随着夏天一起结束,裴予宁整理着最后的资料,誊抄着电脑上的笔记。
窗子外,远远的看到温璃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冲锋衣,背着登山包,独自一人走在树荫下。
她走到窗边,手扶在窗棂上,向外看,灰白色的天空,乌色的铅云堆积,气温也降了一些,似乎快要下雨了。
那道身影茕茕孑立,周遭雨雾迷蒙,裴予宁看的眼有些酸,她也多少知道温璃和江倚青之间的繁杂过往,可看到温璃这幅隔绝外界,始终闷着情绪的样子,又忍不住地替她鸣不平。
她和温璃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
裴予宁对此束手无策,或许是因为好奇,她甚至拜托国内的朋友去打探江倚青的近况。
江倚青安置好了母亲的骨灰,消沉许久,终于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在两条街外,一家连锁书店做店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