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仰山阵法里的逢霜也察觉到异样,旧天道要让他看清楚一般,体贴停下手。
  逢霜短暂一分神,用神识扫了扫方圆百里内的情形,打了个寒颤,浑身发冷。
  “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原本在对付妖魔的修士们突然调转方向,将剑锋指向他们同伴。
  逢霜不可置信看着旧天道,旧天道胜券在握,轻声一笑,声音细听去竟有几分诡异的温柔:“你很快就知道了。”
  旧天道悬在半空,垂眸和逢霜对视,他说:“你放心,我说过,不会杀你。”
  他还挺想养一个北渊族人的。
  修真界几乎大半修士倒戈,他们眼瞳浑噩,应是神智被控制。顾白梨踢开离他最近那弟子手中长剑,手指一动,一道强制让人昏睡的术法落在那弟子身上。
  妖魔浑水摸鱼让场面愈发混乱,朝淬带着凌冽寒光斩向面前那妖魔,顾白梨撑开防御结界,接住那朵从清岳仙宗飞来的传音。
  里头传来晏柳的声音,只有短短几个字。
  杜瑄枢重伤。
  不知旧天道用了什么手段,一时间诸多弟子纷纷挥剑向同门。
  事情发生时,晏柳正好来找杜瑄枢。晏柳恭敬垂着头向杜瑄枢汇报此事,殿内只有一个晏柳,其他弟子都在殿外候着。
  那长老悄无声息摸进殿中,两人都未发现,直到那把剑从后刺进杜瑄枢心口。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晏柳还没反应过来,杜瑄枢便被那长老一掌拍到墙上,重重跌到地面。
  门外候着的弟子听到动静鱼贯而入,杜瑄枢在晏柳的搀扶下站起身。
  那长老被封住修为后,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一会儿神色狰狞要杜瑄枢偿命,一会儿哀哀戚戚说阿云我对不起你。
  杜瑄枢居高临下望着那长老,冷声道:“关进无日阁。”
  待弟子们都散了,杜瑄枢才捂着嘴咳嗽几声,吐出几口血来。他转过头想对晏柳说什么,话没说完,身子一重,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晏柳手疾眼快,没让杜瑄枢再次倒在地上,他先分别给昭戚和顾白梨发了传音,道了声宗主赎罪,抱起杜瑄枢回到宗主寝殿。
  顾白梨赶来时,昭戚已然检查结束,医修道:“无性命之忧。”
  清岳仙宗也乱了,昭戚站在房顶和顾白梨一同看着宗内弟子挥剑相向,又望着仰山那至今未散的阵法,长叹一声。
  “寒明。”
  昭戚只叫了声顾白梨的名字,余下的话咽回喉咙,顾白梨仿佛知道昭戚想说的话,语气坚定道:“师尊不会输。”
  他的师尊,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师尊,绝不会输。
  他也一样。他是师尊的徒弟,不能给师尊丢脸。
  昭戚转眸看了看顾白梨:“你来之前,可见过雁衡魔尊?”
  顾白梨点点头:“他不曾受伤。”
  如今这局面似乎只靠他们这些人撑着,逢霜对上旧天道,温枫良牵制温朝,顾白梨辗转各个地方消灭那些碍事的傀儡青雀云蝶,顺带解决一下其他诡异厉害的傀儡,各个宗门内修为高深的长老或者弟子和魔界那几个大魔交手。
  即使他们不晓得旧天道想做的事,但依旧能嗅出些许味道。
  仙门弟子折损太多,温枫良咬咬牙,通知姬祟。
  于是那群跟着温枫良打过仙界的,对他极为忠心的魔兵魔将,亦加入进来。
  宗门内所剩弟子寥寥无几,护山大阵日夜保护着宗门,以及暂居于此的百姓。
  顾白梨抿了抿嘴唇,视线往下一扫,涩声道:“还是太少。”
  有许多百姓还来不及护送到宗门,便惨死在妖魔手下。
  他们能救下的百姓,不足六成。
  昭戚拍拍顾白梨肩膀,宽慰道:“好歹还有六成百姓。”
  嬴绮带着医修们穿梭在受伤的弟子中间,给他们喂丹药,包扎上药,入门不久的医修则被派去照顾百姓。
  顾白梨也是一身伤,月白色衣袍上血迹斑斑,他回来问了下杜瑄枢的情况,把救下不久的小孩交给昭戚,待了不到半柱香时间,又来了。
  晏柳忙完事情急赶慢赶赶来时,只见到一痕蓝光朝东边而去。
  昭戚头也不回道:“别看了,你师尊走远了。”
  晏柳恋恋不舍收回目光,不好意思低下头,十分紧张地问昭戚顾白梨的伤势,昭戚道:“小伤,不碍事。”
  见晏柳长舒一口气,昭戚若有所思看他,没戳破他那点小心思。
  “你师尊带回来的,说先让他住在你那儿。”
  小孩七八岁的年龄,脸上脏兮兮的,只看得清楚一双眼睛极亮极清澈,身形很瘦,像是从未吃过饱饭。
  晏柳默不作声牵着小男孩往住处走,他也是被师尊捡回来的,那个杀了他父母的魔修他还没找到。
  他眼睛倏忽一亮,安置好小孩后去找昭戚,说他想离宗。
  有百姓着了风寒,弟子们还不曾配药,昭戚在炮制药材,索性一并把风寒药配了,听晏柳说完,他没立即答应,先发传音去问顾白梨。
  一来晏柳是顾白梨的徒弟,二来晏柳被送回宗时重伤到差点儿就没了,顾白梨对晏柳也挺上心,于情于理他都得通知顾白梨。
  顾白梨说,修士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既然晏柳伤势已愈,那就让他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