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拖泥带水地爬上岸,大婶把其他家人赶去干活,自己则是提溜着两个小年轻,耳提面命劝他们稳妥做事。
出于敬意,云无渡无可无不可地听着。
然后话题越来越偏,不可避免地说到了老生常谈的事情——催婚。
大婶是知道云无渡白玦无父无母,所以才热心当红娘——毕竟婚姻大事岂能儿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还觉得自己灵机一动,可聪明了呢。
白玦一边笑嘻嘻,一边抱起小黑,小黑甩了甩毛,毛上的水喷了大婶一身。
大婶哇哇叫着,躲到一边:“哎呦!云家小哥,你这个弟弟啊,真是……!哎!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之后就稳重啦。”
云无渡神情有不虞,但他素来面无表情,邻居大婶也没看出来,还在热情地拉郎配:“你看你们兄弟两个,相貌堂堂,又年轻力壮,是该成家了。”
大婶热切地抓着云无渡的胳膊,像掂量猪肉斤两似的拍了拍,十分满意。
大婶是不太喜欢白玦的,小子虽然貌美,但有时候做事挺邪性的。
尤其是他砍价的时候,一点好赖话都听不出来。
她偶尔卖些手工做的粗布麻衣,白玦每每砍价,都是对半来,她阴阳怪气回一句:“我干脆送你得了。”
呦!还真当真了。
当场抱着她的布就跑!
要不是他家兄长还算懂事,她真能气死在大集上。
哥哥就好多了,虽然面冷,但是心热啊。一看就能体贴家里人,知冷知热的。
做事也麻利,砍柴劈柴不在话下,一手老茧,看着有一膀子力气。
大婶越想越觉得可行,越可行越瞅他俩顺眼,跟自家亲侄儿也没差了,苦口婆心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婶子不糊弄你们,保准给你们说个好姑娘家。”
云无渡低着头拧衣裳的水,白玦笑着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腰上:“我俩父母都死了。”
“哎呦,节哀节哀!”大婶眼中流露出微微怜惜,更加拍胸脯打包票,“跟着婶子,保准你俩都有媳妇!婶子就是没本事,也得给你俩整一个最好的媒婆!”
白玦笑眯眯看她侃侃而谈,等婶子说痛快了,唾沫横飞,开始拿她家儿子和隔壁小哥举例子,说她眼光如何如何好。
白玦突然开口,一枪命中:“我们是契兄契弟。”
“……”大婶和小丫头脸上五官都提了起来。
听到八卦的那种“耳朵一张,眼睛一亮”,活灵活现。
白玦慢悠悠:
“我们两个,是拜过堂,见过祖宗,祭拜过天地的,族谱典籍里都写着我俩的事呢。”
不止族谱典籍,皇家史书和帝王起居注都会记载“大梁建平万顺帝弘辉二年成婚”,就算改朝换代了,依旧会登录在册。
“这么厉害哦?”大婶狐疑地觑他。
大婶把考证的目光投向云无渡。
白玦说他是吃屎长大的,大婶也不会信,这小子嘴里没个实话。
比起白玦,她更相信沉稳的云无渡。
然而云无渡没有如她所愿去暴揍他弟弟,而是点了点头,说道:
“是。”
白玦理直气壮:“对的啊,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叫我哥哥!”
小丫头口直心快:“可他不是你哥哥吗?你每次都喊他哥哥。”
白玦得意:“你不懂了吧,这是情——唔!”
云无渡面无表情捂着他的嘴:“这是晴天,待会儿入夜了山里要下雨,快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