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此时一样。
猛地睁开眼,恍然如梦,分不清现实和幻想。
但……现在快死掉的感觉应该是真的。
白玦用力拍他手臂。
“咽下去!”云无渡还是不肯让他出来,一手捂嘴,一手摸他喉结,轻轻一挑。
“哗啦”一下。
白玦猛地坐起来,清澈凌泠的河水蜿蜒着,沿着他的眼睫鼻子脸颊脖颈淌下来,水珠一滴滴从他眼尾发梢下巴滴落,砸在水面,荡漾出一圈圈波纹,扣人心弦。
晚归的河水带着寒气,他的眉眼被河水泡得剔透,身体冒着滚滚热气,被水浸泡过的眼睛,又亮又热。
无辜,纯粹,干净,当中又混杂着让云无渡心猿意马的容色。
见云无渡一脸深沉地盯着他,白玦急急忙忙喘气:“咽下去了!”
云无渡一样也湿透了,不动声色拉开两人的距离,闻言挑了一下眉,一脸“我不信”。
白玦凑过去,讨好地张口伸出舌头,舌尖殷红,呼吸之间,口鼻生香,糕点的甜和鲜花的涩混杂在一起,在泠泠水汽中散开:“你看。”
云无渡人猛地一僵。
白玦得寸进尺,凑得更近了:“没骗你吧——!”
云无渡一把摁住他的胸口,再次推倒他!
“唔!”
白玦还没来得及闭口闭眼,一下子浸如水中,猝不及防喝进一口冷水,但随后,温软湿滑的舌头堵住了他的嘴巴。
他猝然睁大眼睛。
只看见水面蜿蜒的黑色发丝,和云无渡身上春花碧水般的衣袖。
相融的呼吸,就连河水,都带上了糕点的甘甜和鲜花的甘涩。
白玦的手瞬间打破水面,缠着云无渡的脖子,把他往水里拉得更深处。
每一次唇齿辗转分离,大量气泡从口中飞逝,迷糊了对方的容颜。
他们睁着眼睛,在水中注视彼此,近到可以在对方眸中看到自己的笑脸,都不愿意让转瞬即逝的泡沫遮掩视线,只好更加紧密地交缠,堵住每一丝气息的泄露。
柔软的唇瓣,比起糕点更香甜,比河水更柔软。
流水在他们交叠辗转的唇边流淌,潺潺淌向更远的远方。
世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深山老林,阳光溪流,岸边蒲苇,林间小屋,天上人间,唯有二人,世间万物离他们远去,山崩地裂,再与他们无关。
就是神仙,也只剩下观望羡慕的份。
就是要让他们就此死在河中,沿着江水涛涛,滚入浩渺大海,也值了。
“哎呦!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救人啊!”
岸边传来一声着急忙慌的招呼声,随后是人群纷杂的脚步声。
“哗啦”一下,云无渡猛地从水中抬起头,看向岸边。
他嘴唇殷红,在河水浸润下,宛如水中鹅卵石,圆润光泽,又像河边小花,颜色姝丽。
不知从何时起,河岸边围了四五个人。
一个小丫头正扛着一杆竹子要来敲他俩的脑袋,见人没死,摸摸脑袋上的发啾啾,收起竹竿瞅着他们,一脸稀奇。
一个满面红光、珠圆玉润、脸盘子一看就富贵圆满的大婶,声音嘹亮地喊:“喂,云家小子,你兄弟俩怎么掉水里去了?”
云无渡二人住在山里,但平时也会赶集买些生活用品,大婶一家正好是方圆五里唯一一户人家,赶集路上必定经过她家。
云无渡第一次赶集时,就是向她们问的路。
到了集上,又遇到她们,正好向她们买了些布匹。
因为当时白玦缠着他要买玩物,一迭声“哥哥”、“师兄”地乱叫,大婶误以为两人是兄弟。
云无渡索性认下来,对外说起来就是一对兄弟。
一来二去,她们也知道云无渡二人住在山里,平时有事没事就溜进山采野果抓野味。
正如今日。
“怎么样!”大婶遥遥喊了一声,声音洪亮,语调荡气回肠,说话跟说书一样,“怎么回事哦!这么浅的水也掉进去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走浅滩啃了一嘴的泥!”
白玦坐在水里,笑得像条泥鳅一样。
可不就是“啃”了嘛。
云无渡轻轻碰了碰他:“别笑了,上去。”
“怎么回事哦?这么不小心。”大婶还在絮絮叨叨,但她是真心挂念担忧,云无渡也不好说些什么。
云无渡抿唇,不知道如何回答。感觉有些火辣辣的,无论是脸,还是嘴唇。
在水里还好,河水料峭微寒,润泽的水带走摩擦过度的热量,但一离开水源,就肿胀得一跳一跳地疼。
他也是鬼迷心窍了,做出这样的事来,舍不得走,又忍不住往深处去。
飘飘然,不知天地为何物。
当局者迷,当时无论亲得多用力,都是舒服的,现在事后一回味,舌尖疼得发麻,嘴唇也涨得发疼。
他真是鬼迷心窍了。
“我的错!我的错!”白玦拽着云无渡的衣角,云无渡被他拉了趔趄,回头瞪他,白玦对他眨眨眼,分明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笑脸。
白玦清了清嗓子:“是我!是我!不小心滑倒了,阿云哥哥要拉我,也被我摁倒了。”
小黑受不了了,跳下去,咬着白玦的袖子,使劲把他扯起来。
大婶拍着胳膊:“哎呦,这个时候还拉扯!快上来!你家的狗都比你们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