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猛地捂住耳朵:“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从扶桑醒来到现在,澹台训知第一次触-碰了他,他抓住扶桑的两只手腕,强迫扶桑继续听下去:“宫规严禁皇子和太监私通,一经发现,太监会被处以极刑,皇子也会受到严惩,所以他不遗余力地勾-引-我,在御花园的石林里,在荒废的宫殿里,他虔诚地跪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用他的唇-舌-取-悅我,每当这时我会闭上眼睛,努力把他想象成你……”
“你无恥!”扶桑发出凄厉的哭喊,“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澹台训知怕他伤到自己,便放开了他的手腕。
扶桑气疯了,劈头盖脸地一顿乱打,澹台训知却不躲不避,由着他打。
金尊玉贵的皇子,虽然自出生起就不受宠爱、不被重视,虽然现如今沦落到躲躲藏藏、苟且偷生的境地,却也不曾有人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但他任由扶桑不停地扇他耳光,因为他是真心爱着扶桑,所以他允许扶桑对他做任何事,不论好的坏的。
扶桑还病着,虚弱得很,这通发泄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他打不动了,也恨不动了,他抓着澹台训知的衣襟,哀声道:“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除非我死,否则我永远不会放过你。”澹台训知捧住扶桑泪痕斑驳的脸,用乞求的口吻道:“扶桑,你爱我罢,好不好?我不奢求你全心全意地爱我,我只要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可以吗?”
“我做不到……”扶桑已经无力挣扎,他闭上眼睛,任凭眼泪肆意流淌,“我真的做不到。”
“你能爱澹台折玉,为什么不能爱我?”澹台训知着魔一般,“而且澹台折玉就快死了——”
“不,他不会死的。”扶桑打断他,“他许诺过我,等安排好一切就会来找我,他让我等他,他从来不会骗我,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澹台训知盯着扶桑看了一会儿,语调忽而变得冷静:“在我去西笛送亲之前,我们在静园见过一面,你还记得我当时对你说过什么吗?”
扶桑不明白澹台训知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他微弱地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说等春暖花开时我便会回来,”澹台训知道,“我还说等我回来之后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扶桑毫无反应,他是真的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澹台训知像个疯子一样跳进荷花池里。
“那个人,是你的亲姐姐。”澹台训知紧接着道。
“亲姐姐”三个字在扶桑的心海里掀起轩然大波,他泪眼朦胧地看着澹台训知,嗓音因方才的哭喊变得愈发喑哑:“你又在骗我,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澹台训知从容不迫道:“因为我把你推进湖里那件事,你一直不肯原谅我,为了将功补过,我就想帮你找到真正的亲人。断断续续找了七八年,直到我出宫建府那年,才找到一个和你容貌相似的女人,她也有个被拐卖的弟弟。我让人将此女带到京城,养在信王府中,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你们相认,却被送亲的事耽误了,等我送亲回来,你已不知所踪了。”
扶桑听着听着,乱糟糟的脑子里倏地冒出个人来——萧只影!
等澹台训知说完,他迫不及待地问:“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终于勾起了他的兴趣,澹台训知勾唇一笑,道:“我可以确定,那个女人就是你的亲姐姐,我把她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有我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我就带你去见她,然后带着你们远走高飞,过你想过的生活。”
激动的心情迅速平复下来,扶桑直觉这是个骗局,所谓的“亲姐姐”只是澹台训知虚构出来的诱饵,哪怕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也可能是澹台训知找来假扮的。
“如果我不愿意呢?”扶桑问。
澹台训知眼睁睁看着扶桑的眼神从热切转为冷淡,便知道这个被他留到最后的筹码也没用了。
澹台训知眼里的光随之熄灭,他霍然起身,走到桌旁,从扶桑的包袱里拿出那把匕首,拔-掉刀鞘,而后回到床前,将匕首塞到扶桑手里,决绝道:“那就杀了我罢。”
扶桑恨死他了,恨不得杀了他给春宴报仇,可是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却在瑟瑟发抖,他根本没有胆子杀人。
澹台训知抓着他的手,将刀尖抵着自己的胸口,俊美的面庞因绝望而显得狰狞:“你还在犹豫什么?快杀了我呀!杀了我你就解脱了,我再也不会死皮赖脸地缠着你,求你爱我了。你如果不杀我,我就去杀了你和澹台折玉的孩子,我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也不让别人……”
“谁都不能伤害我的孩子!”
在扶桑的怒吼声中,匕首捅进去了一寸。
澹台训知唇角溢出一道血迹,却笑着鼓励扶桑:“继续啊……杀了我,杀了我……”
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澹台训知,交出扶桑,我可以饶你不死。”
扶桑瞬间就听出来,是薛隐!
他刚露出喜色,旋即却化为惊恐——澹台训知握着他的手,把匕首捅-进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