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了!”她慌乱地摇了摇头,“穿着一般般,我、我也不是很喜欢。”
对面的男人勉强满意。
唇角勾出个细微的弧度,程衍轻哼了声,“挺好,旧的扔了也不可惜,回头我给你买新的。”
—
住在西园的这段时间,顾菀除了自己的漫画更新外,还多了一项专心致志研究的事儿——跟着桐姨学习毛线织法。
宁宜已经深秋,进入十一月,距离程衍的生日也就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了。
这是顾菀同程衍在一起后陪程衍过的第一个生日,她一直想要给程衍准备一个惊喜。她还特地偷偷单独请了段朝阳吃了一顿大餐,想同他打听打听,到底要送什么生日礼物给程衍才好呢。
事实证明,这顿饭吃的血亏。
一桌四位数的菜,段朝阳是一个也没少吃,但至于顾菀关心的问题,他却没个正经儿。
“嗐!程二他能缺啥?他啥也不缺。”段朝阳随口撂下这么句话。
“……”
这话顾菀当然也知道,不然她也不会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能送程衍什么礼物好,还企图走后门,跟段朝阳打听打听拓宽思路了。
“顾妹妹,你呀,听我的准没错。”段朝阳一手随意搭在桌角,一手执筷子又夹了块鱼肉送进嘴里,囫囵嘟囔道:“你到时候就干脆整个半人高的大礼物盒,把自己装在里面当做礼物送给程二就得了,这礼物他指定最喜欢!”
顾菀嘴角扯了扯,对段朝阳的这一提议没法评价。
完全是她想太多了,段朝阳是个什么性子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她错就错在不该奢望能从段朝阳这里打听到什么真正有用的信息。
段朝阳却不这么觉得,反而对自己刚才的提议感觉到无比认可和满意,一张脸简直是写满了“我简直是个天才。”这句话。
顾菀心如止水地看着段朝阳毫无心理压力地将满满一桌子菜都给吃完,半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套出来,她再不对段朝阳有什么期待了。
这顿饭结束后,段朝阳照例开车预备再送她回西园。
两人站在前厅等着餐厅工作人员把车开过来的时间,段朝阳又突然特真情实感地来了句感慨,“哎这鬼天气真的是越来越冷了,这风吹的我都想买个围巾挡挡了,不然我这么修长优越的脖子也太容易钻风了。”
尽管早能想象这是段朝阳会做出来的事情,但亲耳听完这句,顾菀还是忍不住被他这般无敌自恋的语气整笑到,
她侧头抬眸,幽幽看了他一眼,“你一定要这么任性地添加形容词吗?”
那么至少别缩着脖子,好让她见识见识,到底是如何的修长又优越。
段朝阳也不恼,更完全是面不红心不跳的淡定表情,“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完全实事求是的态度嘛,我也没敢夸张呐。”
这还叫没敢夸张啊,这都已经自夸到枉顾事实真相的程度了!
顾菀死死咬住唇,收回打量他的视线,稳住心神,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直接笑出声来了。
或许是因为到底还是吃了顾妹妹的这一顿饭,毕竟吃人嘴短,段朝阳这会儿还是心虚的很。
他还是想着最好能再为顾妹妹提供点别的思路,他顺着刚才的话茬继续,提了嘴,“哎?不如就给程二送条围巾得了!这不反正要降温了嘛,围巾这玩意儿又不嫌多。”
“哎顾妹妹,听我说,都不用买什么牌子的,你不如亲手给他织一个得了。我记得以前大学那会儿,不是可流行给男朋友织围巾了嘛,程二当年又没收到过,指定羡慕极了。”
这条吧,可以说是他完全屈从于顾妹妹委屈怨念的眼神才又不得不憋出来的这么条提议。事实上,段朝阳从始至终还是坚守本心,坚持自己最开始的观点。
都说了送礼物的话,就得真能投其所好,那么给程二送礼物的话,既然给他送啥都没得缺,唯有顾妹妹她自己个儿,才是最是正中心怀。
他是随意补救的这么一句,不过顾菀还真上了心了。
只是她从前也没织过,完全不会。
在社交分享软件上搜寻了一圈攻略后,她买好了毛线和钩针,颜色出于保守考虑,也出于她技术能力有限考虑,买的是纯黑色的。
那天程衍出门去音程后,她终于有机会拿出来买来的东西,对着电视屏幕里她特意找好的教程,逐帧暂停观看学习,又不断倒退回放确认。
桐姨从前院过来给她准备下午茶的时候,赶巧撞见了这艰难又卡顿的一幕。
“冬冬这是培养新的兴趣爱好呢?”桐姨给她做了杯养生茶端过来,“想织个什么啊?”
顾菀狼狈从一堆混乱打结的毛线中抬起头,笑着有些勉强,“打算织一条围巾,给阿衍当做生日礼物。”
桐姨捂着嘴都没忍住笑出声。
“今儿是三号,十六号是阿衍的生日,小十几天的时间,按照你现在这个进度,怕是要来不及了。”
顾菀有些泄气,肩膀垮下去,“我太笨了,这都好半天了,我连最简单的平针都没学会。”
除了拿画笔之外,她的动手能力简直down到了谷底,就没有一样是能拿得出手的。
“小孩子家家瞎说,什么笨不笨的,这可不怪你。看视频学习当然是没那么方便,你呀,不如直接跟我学就是了。”桐姨好心同她讲,“视频隔着屏幕,哪有我面对面教你来的快呢!”
顾菀一刹那眼睛晶亮,“桐姨你还会织围巾吗?”
桐姨难得自夸了一回,“可不止,什么毛衣啊、背心啊,帽子啊、袜子啊,我这么多年,织的多了去了。”
她当即坐过来,手把手教着顾菀如何变动手法。几次三番试下来,顾菀大受鼓舞,突然又满血复活了。
有了桐姨从中帮忙,她对自己能赶在程衍生日前将一条围巾织出来这件事充满信心。
时间一晃到程衍生日的前一天,那天恰巧是音程一年一度的董事大会。
那天早上,冯阡比平日更提前过来西园接人,那会儿程衍正陪着顾菀在餐厅一并吃早餐。
冯仟在一旁站着,说是今晨一大早,程董那边通知他,说是有份新的转让协议,需要程衍先签个字,所以一会儿得先回一趟老宅同程董碰一面。
顾菀的那条围巾已经是最后收尾的阶段,早餐结束后,桐姨陪着她一并坐在客厅沙发上最后收尾,顾菀心思在手里的钩针上,电视里随机播放着宁宜的一家电视台的晨间新闻速递。
最后收线的一针后,需要将多余的线头剪掉,顾菀起身去了一旁的柜子里拿了把专做手工的小剪刀过来。
厚重的长围巾堆在腿面上,顾菀一手拿着小剪刀,一手抓住多余的线头利落的一剪刀下去的同时,食指中段的一块肉被剪刀中间的锁链绞住,生生蹭破她一层皮。
她吃痛叫了声,忙松开压住剪刀的力度。
桐姨原本注意力还集中在电视新闻上,听到声音忙回过神,注意到顾菀的手指被夹到紫了一块。
“没事没事。”顾菀眼里还噙着泪,摇了摇头,“没流血。”
桐姨刚准备起身去厨房找冰块给她冷敷一下,忽而听到电视新闻里冰冷的声音插播一条最新新闻。
【就在刚才,音程集团的董事长程廷渊先生和副总裁程衍先生乘坐的车辆在银山路高架处发生交通事故,目前两位程先生的伤势还不明确……】
顾菀那刻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手脚冰凉。
顾菀完全感觉不到手指的痛感,慌乱地摸出手机去拨程衍的电话,响铃一直到拨号结束,也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又忙给冯仟拨去电话,结果也是一样。
“桐姨。”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桐姨,甚至没有意识到眼泪刹那间夺眶而出,声音抖到不行,“快,快叫葛伯开车,我要去医院。”
她又连忙给段朝阳打去电话,联系不上程衍,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这种时候如果能靠得住的人,也就只有段朝阳了。
段朝阳的电话在响铃快要结束时候终于被接通。
他那端很明显的一片混乱的环境,周围不停有人叫着段总的声音。
“顾妹妹。”他终于抽空回应一句,“别担心,程二现在没有什么大问题,程叔叔也只是轻伤。只不过是新闻有些夸张而已。”
顾菀呼出的一口气都是抖着的,问段朝阳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段朝阳给了个地址过来,“这里现在可能情况有些混乱,你要过来的话,别被吓到,你就记住,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其实都没事啊。”
顾菀怕段朝阳只是在安慰她,她现在什么都不相信,她得亲眼看到程衍没事才行。
一路跌跌撞撞赶到医院,到了才知道医院附近蹲点了一堆的新闻媒体,vip病房那一层已经被程家人紧急封锁,任何人不得随意入内。
顾菀感到时候也同样被人拦下。
她给段朝阳又拨了电话过去,只是迟迟没有人接听,联系不上人,她就只能被拦在门外。
正不知所措时候,从内里走出位同程衍面容有五分相似的男人,只是少了程衍面上的那些西化的模样,而比程衍更多了几分凌厉。
男人几步走到她面前,倒是温和地主动同她点了点头,“顾小姐?”
第69章 幻想 “我想要你。”
程沚一个眼神示意, 门口的人便能马上会意,恭敬地让开空间,躬身请顾菀进来。
“过来看阿衍?很急?”他问。
程沚立在一旁, 高大身形在一袭黑衣的装扮下,在窄长的廊道里显得更有压迫感,他的一双墨黑的眼眸看过来, 不加掩饰的探寻视线落在顾菀身上,为她的迟钝做出反应,“怎么?阿衍没跟你提过我?”
“抱歉,是我太紧张了。”顾菀发出声音的同时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干涩的厉害, 她有些僵硬地蹩脚解释, “他有跟我提过, 不止一次, 程先生。”
听她这话, 程沚也只是轻微哼笑了声, 也不再多追问。他当然也有自知之明,清楚地知道顾菀的这句“不止一次”只是敷衍的话术,纯粹是属于越描越黑的典范。
他太了解这小子的性子, 要不是因为孙建城的事情, 程衍甚至都不会愿意同自己坐下来好好说一句话,就更别提在顾菀面前提及自己这个曾经间接的“刽子手”了。
这明显就是顾菀在替程衍遮掩了。
顾菀抬眸看着一脸寻常表情的程沚, 一时间有些莫名惘然,毕竟是两位至亲出了事,可怎么看程沚的表情格外淡定的很, 倒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可当前网络上的新闻却是铺天盖地, 许多营销号都放出了程家两父子情况并不乐观的所谓内幕消息。
这个时间点又正值音程董事会召开的关键时期, 突然爆出来这么大的事情, 有心人纷纷猜测这次的事故或有预谋,而其中最大的受益者,当然是如今好好站着的,程家大公子,程沚。
大众媒体总是喜欢看一些兄弟阋墙,父子反目的把戏。
顾菀从前在叠音待过的那快半年的时间里,也自然听过集团内部的一些关于程氏兄弟夺权争势的言论,以往总是时刻警醒着自己同程衍保持距离,所以她几乎没有关心抑或是询问过程衍关于音程集团、关于程沚的事情。
到此刻也不能完全确定,面前的程沚究竟是敌是友。
干涩的嗓音完全暴露她这刻的紧绷急切的情绪,“程叔叔……还有阿衍,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啊?”
程沚垂眼看着她,面上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一字一句缓声道:“只是小事故,老爷子只是轻微擦碰,没什么问题。”
“那阿衍他呢?”顾菀眼眶红红的,很是着急。
“阿衍啊,阿衍他——”程沚忽的停顿了下,好似有难言之隐,“阿衍的问题怕是要更严重些。”
听到他这话的那一瞬,顾菀的眼神滞住,急急追问,“他怎么样了?”
程沚耸了耸肩,很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那、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顾菀慌张越过他往里走,背过身的那一瞬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下来,完全控制不住的程度。
程沚停在原处,鹰隼般的双眸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忽的勾起弧度,他又出声叫她,却并不是一开始那般陌生疏离地称呼她顾小姐,而是直接叫了她的名字,“顾菀。”
但却远比他刚才的那一声顾小姐听上去更有人情味些。
“走廊尽头的右手边的那间。你的阿衍,在那间。”他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复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沉声提醒,“这回儿,可别再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