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谨热情地给她夹着菜。
孙天谕一晚上不知道说了多少句谢谢。
傅时律的手机屏幕闪了下,显示有消息进来。
他扫了一眼,然后抬起眼帘看向傅偲。
她全程都在假笑,要多假有多假。
“手术成功了,人没事,真是祸害遗千年。”
他话音落定,傅偲的视线飞快看过来。
旁边的老爷子脱口而出道:“谁啊?”
“医院接了个病人,之前做过不少坏事,但是院方不得不救他。”
孙天谕高兴地在桌子底下握着傅偲的手。
没事了没事了。
傅偲嘴角也轻挽起来,脸上不敢有太多的神色展露。但傅时律看得出来,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闷包变成了花孔雀。
她就知道,这台手术问题不大。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醒了没,是彻底脱离危险了,还是在观察中?
*
医院。
赵薄琰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他在梦里失去了一切,还摔得差点再也醒不过来。
但他在梦里牵到了傅偲的手。
他睁着眼帘,在病房里看了一圈,他安静得像是还昏迷着一样。
直到肖美闫又过来看眼,“薄琰!”
她大喊了一声,激动得双手掩面,但很快又放开了。
“薄琰你总算醒了,你要急死妈啊。”
这会没有别人,肖美闫也不用压抑自己的情绪,她俯下身摸向他的脸,“这是遭了多少罪啊,你说你何必呢!”
赵薄琰往四周看了一圈,除了肖美闫外,再没别人了。
他脑袋还有尖锐的刺痛感。
“妈,你先别说话,我听得头疼。”
肖美闫那些埋怨的话只好都咽了回去。
等赵薄琰缓和些后,他这才蠕动下干裂的唇瓣。
“偲偲呢?”
肖美闫脸色微冷。
“你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我现在就叫医生。”
她按了床头的铃,赵薄琰却是将方才的问话重复了一遍。
肖美闫胸腔口堵闷,没好气地说道:“早就走了,你刚进手术室她就回去了。”
“不会,不可能,她说了会在这等我出来的。”
肖美闫一听这话,心里更是被撕裂了一般。
“你在她身上吃的苦头还没吃够吗?当初你坐牢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说了会等你出来?最后呢?”
多少年过去了,他为什么就是看不明白呢?
“她在骗你,不过这次也是为了你好,幸好老天保佑你没事了。”
赵薄琰手背上还插着点滴针,他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肖美闫见状忙一把按住他,“你是不要命了吗?就算真不想活了,你也该看看我!”
赵薄琰此时浑身没劲,别说坐起来了,就连动一下都没力气。
“我没说不想活,我得好好地活着。”
先有护士进来,然后又叫了王副院长,肖美闫在旁边就怕听到些不好的话。
她儿子这一路已经够坎坷了,该让他过点好日子了吧?
王副院长说话很客气,让肖美闫放宽心。
“手术比预想中的要成功,以后最大的隐患都没有了,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肖美闫双手合十,手里还拿了串祈福用的佛珠,“太谢谢了,您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赵薄琰看着床头围满的人,就缺了个傅偲。
她那么希望他能手术,难道她就不想知道他是死是活吗?
……
第二天一早,傅家门口停着要接她们去扬州的车。
孙天谕看到傅时律就站在车旁。
“大哥,其实我们可以自己坐火车去的。”
“不用这么奔波了,让司机开一趟就好。”
“那行,就是我还有东西落在酒店了,要不我先去取一下,你们在这等我……”
傅时律将车门打开,示意傅偲坐进去。
“用不着这么麻烦,一会经过酒店,让司机去取。”
孙天谕掩不住脸上的失落,这可真是人精啊,小聪明在他面前全是屁。
第697章他,又又又找上门了!
过完年,琴室也开张了。
转眼间就到了三月份。
孙天谕推开楼上的窗户,双手张开,“烟花三月下扬州,最美的季节来喽。”
“天气预报今天有雨,一会早点回去吧。”傅偲将刚到的鲜花修剪整齐,插到花瓶内。
“偲偲,要不我们晚上去吃火锅吧,下雨天,选个窗边的位置一坐,最好是沿湖,哇塞想想就美啊。”
傅偲不知道在想什么,剪子落下去时失了准头,将含苞待放的百合剪了个头。
孙天谕都看在眼里,“你是在担心赵……”
“我没有,他的事早跟我没关系了。”
“对啊,再说有句老话说得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孙天谕眼看外面的雨被风挟裹了吹进来,她手臂上落了点点雨渍。
她赶紧要去把窗关起来。
但孙天谕伸出去的手,就顿在那里,她身子还探在外面。
傅偲见她一动不动,“你干嘛呢?”
“偲偲,你快过来。”
傅偲放下剪子,走到了孙天谕的身旁,她探出身看眼,看到楼下的院子里站了个人。
赵薄琰伞都没撑一把,似乎知道她们在楼上,这会抬着头正看向她们。
孙天谕忙看眼旁边的傅偲。“要不……我下去让他走?”
不过依赵薄琰的脾气,八成是要在这死守的。
傅偲没说什么,她已经转身下楼。
她走到门口,透过玻璃门盯着外面已经湿透的人影,他不是才动完手术吗?就算这一个多月已经恢复了,可也不能这样糟践身体。
傅偲将手里的另一把伞递给赵薄琰。
男人双手垂在身侧,并没有伸手接。
“手术挺顺利的,但你还是要自己当心。”
傅偲将伞撑开后再次递给他。
赵薄琰的头发才长出来一茬,寸头更衬得他五官凌厉,他眼睛犹如钩子般勾住了傅偲,“你怎么回扬州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没什么好说的,你总能猜到。”
雨下得格外大,溅起来的水浸湿了傅偲的裤脚边。
“你不是说要看着我从手术室出来的吗?”
“是么,”傅偲握着伞柄的手紧了些许,“我说过吗?记性不好,我都忘了。”
赵薄琰一掌挥掉了递到他面前的伞。
伞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停在一个花盆上。“那我现在自己回来了,成吗?”
傅偲将压下来的伞沿抬高些,这样就能清清楚楚看着赵薄琰的脸。
“你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吧?再也不是那个走出去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赵薄琰了,你别骗我,跟我说实话。”
谁都清楚,赵薄琰要是点了这个头,那他想回得这扇门,就意味着已经关死了。
“不,我只记得我眼睛看不见,腿走不了的那段时间,都是你在我身边。你还说可以养我一辈子,不差多我这张嘴。”
这种事,只要他装得像,谁能知道呢?
就连医生都判断不了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但傅偲不想看他装得这么累。
“你已经好了,你都恢复了,赵薄琰,你的眼神骗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