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开,直接带到这儿来吧。”
  “是。”
  小太监离开寝殿紧着脚步走到了乾明宫外,朝正在等候的尤子书拜礼道:“陛下请大人入寝殿觐见,大人这边请。”
  “有劳公公。”
  “奴才不敢。”
  行至寝殿,得到召见后尤子书走进去,刚见人影便躬身揖手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
  “谢陛下。”
  直起身抬起头刚想说话,尤子书便被眼前情景惊到扑通跪了下去:“陛下,这...这..”
  李徐态度从容,没当回事:“如你所见,还乡丁忧是假的,过些时日嘉良侯身死的消息也会传遍凌国。”
  “陛下!这不行啊!”尤子书完全傻了,甚至人就在眼前,心里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哦?”李徐放下筷子看向尤子书微微歪了下脑袋,“你倒说说哪里不行?”
  尤子书两只眼睛瞪得老大钉在谢辞身上,看着半点反应没有、似离了魂的人,心里酸疼不是个滋味,一会的工夫已经急出了一头汗来。
  “哪里..都不行啊。”
  他想不通为什么发展成了这样,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有今日结果。
  从前他帮着李徐去骗谢辞,是看到李徐的心是真的,谢辞只是受了蒙蔽,无论怎样至少不会没命。
  可如今人虽在,瞧着却与死了没有两样。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实在...痛难消受。
  “陛下这般冲动行事,全然不顾后果了吗?”
  “什么后果?”
  “背弃信义,为集中拢权杀有功之臣的嫌疑。”
  李徐笑了声道:“无所谓。”
  “陛下可以不在乎流言,那谢家呢?”
  “已经安排好了,就算有此怀疑,又能如何?”
  尤子书跪着向前情绪更加激动,直有些失智:“陛下这么做与要他的命有何分别!”
  “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把人留住。”李徐撑住下巴看着谢辞,瞳孔映入的只有这一抹身影,“我会努力让你开心起来的。”
  “求陛下开恩!放他离开。”
  “你为他求朕开恩?”
  “臣是为了陛下。”尤子书叩首一拜,言辞恳切,“陛下,深陷执念,他日定是追悔莫及。”
  “他日追悔,总好过现在失去。”
  “陛下!臣..”
  李徐冷声打断,语气中已有不耐烦:“尤相求见所谓为何?若是不说便出去,莫在这惹人烦心。”
  “陛下,真的不能,万万不能啊。”
  “尤相是否掌权太过,都管到朕头上了,不若再兼任御史,大殿上参朕一本?”
  “臣不敢!”
  李徐慢慢勾起唇角,笑意冷得令人胆颤:“朕看你正有此意。”
  “臣不敢,求陛下息怒!”
  尤子书咬牙压下不忍,不敢再抬眼去看谢辞,也不敢再有反驳之意。
  “臣今日求见是为水患一事,臣想举荐都水司员外郎侯印主理。”
  “准了,还有事吗?”
  尤子书手捏得发红,沉默半晌终是泄气摇了摇头:“没事了,微臣告退。”
  殿门关上,李徐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一颗枣送到谢辞嘴边道:“不必看也不必寄托希望,他不敢跟任何人透露,来,张嘴。”
  谢辞拨开筷子露出许久未见的笑来,颇有自嘲之意:“尤先生是你的人。”
  “是。”
  “尤子逾呢?”
  “应无阋墙之争。”
  “呵,怪不得,燕西时斛律风根本调不出那么多兵。”
  “阿辞..真聪明,只见尤子书一面便想到这么多。”
  谢辞又是冷笑:“不过偶然遇见便把局布到现在,利用我将斛律风送到牧云书院,达成合作,亲自前往燕西确认斛律风彻底掌权,得到燕西的支持。”
  “如此一来皇城的所有事情都好办很多,就连谋反...只要有兵符和燕西的支持,也没人敢有异议,还有寰王,是先去了大理寺才认的罪。”
  他站起身看着李徐不知应作何感想:“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瞒骗了我的?”
  “我去燕西,最重要的原因是担心你。”
  “随你怎么说,我看不清你,也不想看清你。”
  李徐跟着站起来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听你主动与我说话,却是为了这个。”
  眼见又没了理会,李徐握住谢辞的手拉起就走。
  守卫知趣地清了人,一路上都有回避,步行不久便到了金銮宝殿。
  大殿恢弘奢豪,金玉琉璃为饰,正中央的阶梯之上立着纯金打造的龙椅。
  李徐拉着谢辞走上阶梯,在拉着人坐下前谢辞终于再次有了反应,挣开手转身便要走,但没走两步就被李徐抱起来直接放到了龙椅上。
  “我记得你不是一个重规矩礼数的人。”李徐按住谢辞的肩膀把人按回去,见对方不再挣扎,自己才安心坐下。
  “我的登基典礼便是在这里举办的,可惜你未能瞧见。”李徐笑着叹息一声,“不过,就算瞧见了,你也只会在心里厌弃我。”
  “祈魂节上我许的愿,坐拥天下、得到你,如今天下和你我都有了,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不快乐?”
  他看着谢辞,轻轻握住对方的手,但始终没有得到一个回应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