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什么突然露出大彻大悟的神情道:“儿子好像懂了些,这...就是您说的皇权吧?我让您去,您就得去。”
  “你!”
  “父皇年岁大了,还是少动些气。”
  李徐看看窗外的天色,收敛笑意朝皇帝恭敬地行了礼。
  “天快亮了,儿子还有事要忙,便不送父皇了,若父皇惦念父子之情,可常传信来。”
  “小五!”
  李徐停住要离开的脚步,再次回头望向自己的父亲。
  那张自幼看到大,无论何时都觉得疏离、不怒自威的面容,此刻竟添了些平常人才会有的神情。
  “小五可明白知津二字是为何意?”
  “我现在所选的便是最正确之路。”
  皇帝注视他许久,此时此刻好像才真正做起一个父亲:“为父是希望你行远路可知归途,乱心绪可自度迷津。”
  “儿啊,为君者,手段可以狠、心可以狠,但不可不懂恕字,恕人更要恕己,你可以步步为营利用所有人,但功成之后凉夜难眠时,要懂得宽恕自己,打起精神去承担自己千辛万苦争来的责任。”
  皇帝走到自己的儿子身边,想像小时候一样碰碰他的头,却发现时光飞逝,昨日可抱在怀里的娃娃,今日便已高出自己不少。
  “为父对你的看重疼爱,从不是因为愧疚,往后的路小五要自己走了。”
  抬起的手不知该落去何处,最后只是轻拍了一下李徐的肩膀,“去太极殿吧。”
  四目相对时,李徐感受到一些迟来的东西,然而现在的他已过了会留恋的年纪。
  “来人,送太上皇启程。”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而是坚定地一步一步踏上血肉铺就的青云路。
  所有坐在太极殿至高无上之位的人都不能回头,不能为任何人心软。
  ......
  卯时,太极殿,群臣得释入宫参朝。
  日头初升,将光芒慢慢带入全部敞开的殿门,与烛火一起将太极殿照得通亮。
  文武百官如同往常站立于自己的位置,唯一不同的是凌驾众人之上者换成了五皇子。
  李徐站在阶梯上与群臣一同听着退位诏书的宣读,接受诏书的检验,殿内所有人皆一夜未眠却找不到丝毫困意。
  每个人都明白这是篡位,又不得不因诏书被迫承认李徐的“名正言顺”。
  陈骞出列到大殿中央揖手拜道:“既然陛下已即位大统,后日便是吉日,臣建议后日举行登基大典,昭告天下与民同庆。”
  “便由陈相全权主理吧。”
  “老臣领旨,谢陛下信任。”
  “不明不白如何举办登基大典?”沈汉栋站出来反驳,不跪不拜压着一腔怒气,未知现况尚天真地以为有反转之机。
  “陈相以寿宴为名将我等困于相府,一夜之间五殿下便拿到退位诏书,替代陛下出现在太极殿,有夺权篡位之嫌,怕是难以服众吧。”
  陈骞冷哼怼道:“退位诏书真伪已验,沈大人是想抗旨?”
  “是要真相!陛下已立储君怎会另传皇位于他人!”
  “想要真相?可以。”李徐笑笑居高临下用视线扫过殿内所有人,“还有谁想要知道真相,还有谁不服,皆可站出来。”
  见沈汉栋站出来声讨,沈氏门生及皇后太子一党便也先后站出来表达反对之心。
  “还有吗?”
  零零散散又站出来几个人。
  “没了?”
  又等许久,没再有人站出来。
  看着一群义愤填膺企图据理力争的人,李徐轻蔑一笑:“杀。”
  杀令一下太极殿便被团团围住,甲士冲进来将所有站出来反对的人直接斩杀于大殿之上。
  惊恐奔逃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半炷香后这场屠杀才宣告结束,殿上少了三分之一的人,多了满地的鲜血和尸体。
  活下来的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腿软瘫跪一片爬都爬不起来。
  沈汉栋被留下性命压到李徐面前,脏做过不少的人,见到屠杀的场面也吓得不轻,全然没了刚刚的气势。
  血腥气在太极殿内蔓延,李徐从始至终保持着得体的笑。
  “还有哪位卿家不服,可再站出来与我瞧瞧。”
  刀刃寒光未敛,所有人无论是还有勇气站着的或已快要吓到失禁的,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提出反对之言。
  “没有了?”李徐走下阶梯踩着鲜血在群臣中走过,闲适得像是在逛集市,“大理寺卿今日可来了?”
  “臣在。”尤子逾绕过尸体火速走到李徐身边揖手行了礼。
  “忤逆犯上该当何罪?”
  尤子逾朗声将回答传至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道:“忤逆皇帝,按律可诛。”
  “好,传令,沈汉栋忤逆犯上率众作乱殿外斩首,沈汉明流放岭南,子侄、女眷褫夺功名、诰命,贬为庶民即刻还乡,沈氏一族子孙后人,永不得离乡,永不得入仕为官。”
  “不..不!陛下!”沈汉明慌神爬到李徐脚边,手未抓到袍子便被护卫扣住向外拖走。
  “臣愿效忠陛下!臣刚刚没有反对啊!都是兄长做的!都是沈汉栋做的啊!求陛下开恩!放了臣一家老小吧!”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沈汉栋白了沈汉明一眼,怒瞪向李徐,“一死何惧!你谋权篡位有违天命必遭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