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用手背掩住嘴唇咳得稍轻,鲜血却沿着手背和手腕不断流下。
  “谢辞!”李徐再等不了半分跳下床便要冲去找大夫。
  咕咚!
  谢辞死抓着对方的衣服直接被冲劲带得摔到了床下。
  “阿辞!”李徐吓得不轻,急忙把人抱起来放回床上,“ 你到底怎么了?不寻大夫来看,你叫我如何安心?”
  “内伤未愈时逢丧亲之痛伤了心脉,落下了病根,并无大碍,只是这些时日有些劳累才会如此。”
  听得此言,李徐难说心中滋味。
  悲而悔之,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便引发了无法言说的连锁效应,而这一切已然不能回头。
  既瞒了一时,便只能再瞒一世,无杀伯仁之心,伯仁却因我而死,他说不清其中的因果,但无论如何谢辞不能知道殿上比试的真相。
  “知津兄?我真的没事,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大病,养养就好了,绝没骗你,不必担心。”
  看到李徐的神情,谢辞还以为对方是不信他的话,擦擦血笑了下证明自己的确没事。
  李徐更受痛击,忍着难受道:“我配些养护心脉的药来,你先服着,待战事结束回到皇城一定要好好休养。”
  “放心吧。”谢辞挑眉一笑,“我最惜命了。”
  正说着,营帐外忽然传来禀告的声音,言说周老将军和都奚彻不知何故打了起来,请谢辞快去看看。
  “知道了。”回复后谢辞啧了声,“刚打了胜仗自己人便打起来了,老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
  李徐见不得谢辞因战事操劳咯血后还要因部下内乱而操心,脸色慢慢变得难看:“你身体能撑得住吗?还是我去看看吧。”
  “不妨事,习惯了,三天两头吵一回,吵得人头大。”谢辞自嘲地笑一下,“若我没变成废人定要亲自动手一人揍上一顿。”
  见谢辞起身,李徐拉住他拿出帕子,小心地帮他把唇上的血迹擦净:“你现在要如何去?清洗一下换身衣服吧。”
  “倒忘了这事。”谢辞不着痕迹地躲开对方的手,下床把沾了血的衣服换掉。
  简单擦了擦身上的血迹后,谢辞换了一身衣服走出营帐,叫竹越亲自去将帐内的血迹快些清理干净。
  李徐不放心也跟上了谢辞的脚步,走出营帐不远便听到兵刃相碰和吵吵嚷嚷的声音。
  两个人快步走过去,人群见谢辞和李徐过来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包围圈内劝两边停手的声音还在继续,谢辞走上前视线扫了一圈未见斛律风。
  “二位将军快别打了!五殿下和主帅来了!”
  刀刃依旧不让半分,但不断地挡击下周霆已显颓势,距离输不过看都奚彻下一刀是否再加力气而已。
  “都闹够了吗!”
  话音落下,都奚彻朝声源处看了眼,立时横刀击开了周霆手中的刀,调转刀身用刀柄将对方击退结束了这场争斗。
  不等都奚彻上前开口,谢辞便冷声下令道:“按律战时打架斗殴者斩,但眼下正值用人之际,便改斩首之刑为六十杖刑,攻破娿罗后行刑。”
  “六十杖?!”都奚彻惊大了眼睛,扔下刀跑过去拉住了谢辞的胳膊,“是他骂你我才跟他打,你能不能只打那个老头啊。”
  李徐脸色一僵,上前拨开都奚彻的手将谢辞拉回了自己身边:“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什么提不提桶?”都奚彻根本没注意冒火的目光,又凑了上来,“谢辞谢辞,要是非得打,能不能你来行刑?”
  “为什么?”
  “我知道是你打的就觉得不疼了,你打人也特别好看,要是你打的话打我一百二十杖都行。”
  周围瞬间陷入寂静,连想要骂几句话的周霆都没了声音。
  谢辞看着那张真诚期待的脸,压着火气得想笑:“喜欢玩这个啊?行,就一百二十杖,把周老将军那份匀给你,曹将军可在?”
  “末将在。”曹文立即挤入人群拱手行礼。
  “你麾下有不少好手,挑一百二十个力气大的,一人打一杖。”
  “是。”
  “啊??”都奚彻直接傻眼,一屁股坐到地上抱住了谢辞的腿,“不行啊!这么打我就死了,还是六十杖吧!”
  “放开。”
  “不放!一百二十杖我就死了!”
  李徐再次震惊,脸黑得吓人,过去一把拉住都奚彻:“你干什么呢!滚起来!”
  “不行!不起来!一百二十杖我就死了!”
  周围的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离得最近的曹文叹息一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李徐看向谢辞,在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上亦找不到一丝惊诧,好似已经习惯,只剩无语。
  再次看回地上的人,李徐心底的嫉恨渐渐盖过的滔天怒意,他攥紧都奚彻的胳膊,用自己都想象不出的冰冷声音道:“再不起来,我会按凌国军律将你斩首。”
  都奚彻愣了下,抬头看向李徐,并看不明白那双眼睛里所藏的东西,只觉得寒凉。
  少顷,都奚彻从起来爬起来松开了谢辞:“殿下,我觉得还是听主帅的比较好,我就先走了,嗯。”
  话说完都奚彻很怕对方反悔一般火速逃离了现场。
  谢辞看了眼李徐,微微惊讶于那一闪而过的杀意,以为自己看错了便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