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硬特制的墙壁将人困于四角之内,许是听到脚步的回声,牢房内回应了扯动锁链的声音。
“开门,把烛火燃起来。”
“是,大人。”
牢门打开,烛火燃起,里面的人抬手遮住了因三日未见光亮而刺痛的眼睛。
狱卒远远退去,牢房内剩下抬手带起来的锁链微动之声。
“年前便向户部申请拨款修缮,但银子迟迟未下来,不然也不会如此苛待王爷。”
男人伸手摸了把墙壁,拍拍手上的灰继续揣起手:“墙皮都掉渣了,明日还得遣人去问问。”
听着抱怨的声音,李晟透过指缝勉强睁开眼睛去看不远处的男人:“尤子逾?”
“能让王爷记得,倒也算下官的荣幸。”尤子逾四处看看,寻不到一处可坐的位置,便随意行了礼继续站在旁边,“这儿地确实有些破,灰也不小,王爷受苦了。”
李晟放下遮目的手,怒瞪着对方,心中的猜测说不上是乱还是清晰。
“大理寺卿..也牵扯其中,怪不得把我关到这儿来,你是李徐的人还是皇后的人?”
“无可奉告。”
“或者李徐一直是皇后的人,你们是一起的。”
“无可奉告。”
“李徐到底是皇后的走狗?还是想坐收渔利故意引本王弑君,再趁父皇伤重借皇后的手把本王关到大理寺择机铲除!”
“不清楚。”
“是他给本王下了毒!安神香有问题!不然本王怎么会神志不清刺向父皇!”
“不清楚。”
“尤子逾!”
“下官听着呢。”尤子逾淡漠地掏出一个口袋,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全抖到地上,璎珞、玉佩、平安锁...
“嚯,这两个贼崽子是去寰王府捡破烂了吧,装这么多玩意儿。”
李晟看着地上的东西,眼睛定住情绪更加激动,朝尤子逾冲过来,但锁链长度不足以让他碰到对方分毫:“这是什么意思!尤子逾!!”
“意思很明白吧,承认琢州据点的谋划、承认用妓子监视朝中重臣、承认在琢州刺杀五皇子、承认弑君,尽快领死。”
“本王没有弑君!皇后干政独裁有失公允!我要面见父皇!放我出去!”
尤子逾当作没听到继续说着:“你死之后,下官会想办法保住寰王府的女眷和子嗣。”
“前列之罪不足以处死本王的妻儿,但若认下弑君寰王府上下都难逃一死!你当本王是傻子不成!”
“啊是是是。”尤子逾不耐烦地揣手踱步,语气像是在唠家常一般,“律法是死不了,那不是我会弄死他们吗,还不是好死,折磨够了再死。”
说着尤子逾停下脚步搓搓耳朵介绍道:“你那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女儿就一刀一刀剁死,几个儿子上点刑吧,哦,寰王妃风韵犹存,我看看能不能先隐姓埋名充军妓再..”
“你敢!!我杀了你!!”
“你够不着。”尤子逾故意上前两步,刚好站在锁链控制的最远距离外,“你看,够不着吧,这也没办法,谁让你不听话啊。”
“本王一定要杀了你!杀了李徐!杀了皇后那个毒妇!!”
尤子逾翻个白眼退开了些:“都是阶下囚了,还逞什么口舌之快,反正怎么样你都得死,肯答应条件,妻儿就能保住,拿着银子隐姓埋名也能过得还行,重新考虑一下吧寰王殿下?”
“本王要见李徐。”
“见不着,大理寺不得随意进去,你盯着我做什么?律法规定的,我说得也不算,不服气找陛下评理去。”
“你!”锁链在剧烈的冲扯下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李晟气急攻心呕出一口血,死命地冲站起来怒瞪着尤子逾,镣铐几乎要嵌入肉里。
官袍被溅上些血,尤子逾退后几步略显无语。
“别这么激动,下官也是实话实说,成王败寇,左右是个死,不如为妻儿赌一条活路,就算咬死不认,弑君之罪也已是板上钉钉,固执挣扎一点用都没有,您说是吧?”
“我..要见李徐!”
尤子逾叹息道:“大理寺不得随意进出,不是刚说过吗?”
话音刚落,牢房外忽有脚步声越靠越近。
青色的衣袍先从墙壁尽头露出,而后折扇关合握入掌心在牢房门口揖手见礼:“答应好好劝慰,兄长怎么还是惹王爷动了这么大火气?”
“这..阿弟不是说不来了吗?”尤子逾揣起手尴尬地轻咳了声,“刚说完不得随意进出...咳,你说你,平素最爱干净,非得来遭这罪。”
尤子书展开折扇挡住浅淡的笑:“殿下说兄长讲话难听,怕寰王气得不肯,特地让我来劝劝。”
“我是讲实话,输了就是输了,不甘心也没法子,给条后路还不肯走。”
尤子逾视线落回李晟身上故意刺激道:“就应该按皇后的意思立即抄家斩首,王府上下全部处死,陪着在这儿纯粹是浪费时间。”
“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本王面前放肆!”李晟用尽全力冲向尤子逾啐了一口,锁链被抻到最紧绷的长度,镣铐所钳制的 手脚早已鲜血淋漓。
尤子逾揣手笑笑:“弘启八年,下官升任大理寺卿,掌邦国折狱详刑之事,乃陛下亲自下旨封赐,听起来....好像算个不错的东西。”
“待本王洗脱冤情,定要将你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