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弄得曹温这般宽厚的人,遇到钟会都想要躲着走,不敢多接触。
曹髦本来想要提醒钟会,仗着有皇帝的喜爱,乱刷太子声望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可想到钟会并非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不愿意去做,就懒得去多管了。
就当是对曹温的磨砺吧,保不准你往后还能碰到更难缠的对手呢,先适应适应。
钟会将文书放在了曹髦的面前,“陛下,这些各地奏表里最为重要的那些,您可以拿来看看。”
“得亏是有钟士季啊,使朕不愁。”
曹髦照例吹捧了几句,到如今,写诗吹捧这样的手段都过去了,现在都是写赋。
不过这对钟会来说也算是够用了。
钟会笑吟吟的说了很多,说起当下治政以及庙堂的大事,到了最后,他终于说出了真正的目的。
“陛下这次出行,臣愿跟随。”
曹髦问道:“若是我们都出去了,那谁可以留守洛阳呢?”
钟会赶忙说道:“陛下,有卢钦,卫瓘,陈泰,羊祜,魏舒等人,庙堂之事无忧矣,可以暂时交予陈泰..陛下这一路上,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臣岂能不跟随呢!
曹髦沉思了片刻。
“也好。”
他也是想看看庙堂里这套阵容的作用。
当下的庙堂体系相当的完善,就是少了钟会,其余诸多大臣应该也能将事情做的不错。
两人做出了决定,也不必再询问其余大臣的意见。
三天之后,曹髦便离开了洛阳。
随行的官吏不到二十人,中军以两千骑士随同保护。
从洛阳离开,一路朝东。
第167章得民心者安天下
平坦且宽阔的道路上,曹髦的车架浩浩荡荡。
整齐高大的护路林位于道路两旁,犹如一排排士卒,随着风的吹动而向皇帝行礼拜见。
此刻已经是农忙,依稀能看到远处那些忙碌的农夫。
曹髦眺望着远处,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钟会就坐在他的车内,正在提笔记录。
钟会这次跟着曹髦一同外出,不只是为了跟随自家皇帝外出张扬,他也是想要看看各地的情况,看看是否与地方禀告的内容符合。
有些东西坐在马车内就能看到,而有些东西,却是需要钟会换上衣裳走进周围的民居或者听典事府的禀告才能得知。
刘路此刻也在曹髦的身边,当下的典事府已经极为庞大。
中原各地都有其驻地,已经不再需要刘路跑来跑去的,曹髦在哪里,情报就在哪里聚集。
无论是其渗透能力还是调查能力,都比从前要强大了无数倍。
第一站就是兖州。
兖州当今很是富裕。
无论是耕地还是人口,那都是领先于中原各州,最让人头疼的大族问题,也是在近些年里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无论是在马车之内,还是在那些百姓们的家里,曹髦都能看到不少的笑容。面对曹髦和钟会这样明显贵人装扮的人,百姓们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惧怕。起码不会转身就跑了,愿意停下来交谈几句。
曹髦偶尔会前往耕地之中,他喜欢跟这些老者攀谈。
兖州的更治还是非常不错的,这些百姓们说起当地的官员,大多都是夸赞的。
这还是曹髦头次从百姓们的口中听到他们夸赞当地的官员。
从一处民居里走出来之后,曹髦满脸的感慨。
“只是在十余年前,官吏还是肆无忌惮,横行霸道,变化何其大啊。
钟会当即眯起了双眼,“陛下这次外出不曾隐瞒,或许是有官吏前来威胁过了这些人,让他们不许胡言乱语。”
曹髦笑了起来,“那你就去调查一二,看看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吧。”
曹髦并没有走的很快,甚至也没有清晰的目的,每次都是忽然想起哪个县就往哪边赶,四处询问调查。
兖州这里的情况非常不错,在全力调查之中,也只是找到了三个名声不好的官员,名声不好是因为太过奢侈,甚至都没有找到贪污的证据,用的都是自己的钱,曹髦都只能是警告一声。
徐州这里的徭役还在进行。
但是比当初的规模要小了些。毌丘俭领着陆抗亲自前来迎接皇帝。
毌丘公穿着很是华丽,他平日里都很少这么穿,这次却是特例,特意像钟会那样修饰了头发和胡须,找出了最好看的衣裳,前来迎接。
钟会只是看了一眼,都将手里的笔和纸丢在了一旁,上前想要搭话。
曹髦笑着扶起了大司马,打量着他的穿着。
曹髦心里自然清楚毌丘公的想法,这就是不希望自己太过担心,故而拿出了最好的姿态来见自
曹髦心里颇为感动。
什么叫第一臣?
这就叫大魏第一臣啊。
这些年里,毌丘俭事事都为自己考虑,就像是父母照顾自己的孩子那般的对待曹髦,虽然不明说,可私下里却事事操心。
曹髦拉着他的手,看了看左右,“朕派遣的皇甫君不知在何处呢?
曹髦将皇甫谧给派出来跟在毌丘俭的身边,同行的还有好几个名医,他们的职责就是照看毌丘俭,保证他的身体无恙。
毌丘俭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回答,一旁的陆抗赶忙说道:“陛下,他们都被派往各地教导那些医者,与当地的医者们去救人去了…。”
钟会浑身一颤,此刻看向毌丘俭的眼神甚至都有些落寞。
“真名士也。”
曹髦长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朕就知道大司马会如此……”毌丘俭赶忙说道:“臣尚且硬朗,尚未乏力,陛下不必担忧!”曹髦让他上了自己的车,两人一同朝着县城赶去。
坐在车内,毌丘俭说起了徐,青等地的防灾工作。
“各地的工程都已经完成了大半,全力而为,如以利刃破竹,毫无阻拦。…。
毌丘俭有些欣慰。
情况尽管很是严峻,但是架不住上下一心的天下。
这个上下一心,不只是皇帝与官员们,是包括了那些底层百姓的。
当这些人都开始全力参与抵御灾害的情况,甚至有大量百姓们自愿的带上东西参与进来之后,这沸腾且愤怒的河水也就逐渐平息了怒火。
青州有超出三十万人自愿的参与了挖掘工作。
他们拿着自己的工具,成群结队的,前往距离自家最近,乃是是那些情况最为恶劣的地方,开始主动投入到差事之中。
官员们都惊呆了。
他们还是头次看到这样的情况。
过往,徭役对百姓们来说都是催命符,头次看到有百姓自愿来服徭役的。
按照百姓们的说法,连将士们都被派来做事,他们又如何能待在家里呢?
这是他们能报答圣人的唯一机会了!
不需要官吏们去鞭策,不需要将士们去监视,自发而行动起来的百姓们一波接着一波。
大义所在。
那些想要趁机教唆的人,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愤怒的百姓们给围殴。
或许曹髦不是过往皇帝里做的最好的,但是他确实是成果最为明显的,在他之前,在他之后,这两者的对比实在是太大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官员们都搞不清楚这位圣人在民间到底有多大的号召力。
反正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是彻底熄灭了心思,就以这個情况,想要带着人谋反…。还是洗洗睡吧。
再强大的灾害,也敌不过团结起来的人。
何况这次的灾害还不曾真正开始,一条条水渠出现,将水流分开,当地官员们结合多年的治水经验,诸事都格外的顺利。
毌丘俭抚摸着胡须,夸赞道:“陛下造福社稷,行仁政;这便是仁政之利啊。”
“百姓们知道庙堂的恩德,自发的前往救援,军队懂得保国安民的道理,不曾有怨言。”
“天下从此要兴盛,皆因圣人之功也。”
钟会坐在一旁,倘若是别人这么说,他得好好探讨一下关于圣人身边贤人们的功劳分配问题,但是说这话的是毌丘俭,那他就只好闭上嘴巴点头了。
您说的很对。
毌丘俭将曹髦带到了千乘县;也就是当初最接近受灾的地区。
曹髦看了那一条条的渠道。
四周都被搞搞堆集起来,不安的河水沿着这些渠道前往各地。
这次不只是治理了河道,还通过河道来开辟出了很多条渠道和储水池,往后这周围的耕地都会得到很好的灌溉,耕地质量会再次提升。
曹髦的眼里仿佛已经出现了那一大片的肥沃土壤。几个负责当地工作的官员站在不远处,瑟瑟发抖。他们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因为要见到皇帝故而激动。
这些官员并非是当地的太守们,都是县中的官吏,以他们的品级,一辈子都未必能见皇帝一面。
曹髦接见了这些官吏们,详细的询问了挖掘等诸事,随即给与他们各类的赏赐。
曹髦在见过了各地的防灾工程之后,终于是前往祭祀。
曹髦并非是要在泰山顶上开大祭祀,只是祭祀的位置靠近泰山,同时距离河水也不远。
这次的祭祀,也只是祭祀了那些治理河水有功的人,河水在这个时代只是指黄河…..
曹髦的祭祀也很简单,就是宣读这些人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