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榛慢吞吞地把?被?子往上扯了下?,给自己蒙好。
  自从?那次的分别后,宋书灵就在?他的生活中,近乎消失。
  只是偶尔才打来个电话,说明天有雨,冷,记得穿厚点。
  可就这么个电话,阮榛也不一定会接。
  他盯着那个名字发呆。
  那场心跳的意外?,似乎也仅仅只是个意外?,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及,某种程度上而言,阮榛是庆幸的,若是在?这样的形式下?被?宋书灵追求,他真的会茫然。
  可宋书灵告白后的缄默,也令他不知所措。
  为什么呢?
  阮榛想起那张纸条上的字,我?最喜欢你了,歪歪斜斜,饱含无尽的赤诚热情。
  大概对于孩子而言,喜欢,是很容易说出口?的一件事。
  对于成年人,则太难。
  又好辛苦呀。
  他曾经?也想过,希望能?有人热忱地爱着自己,他们会亲吻,交换戒指,发誓永远忠诚。
  可就像坝底今年,无人预料到的大雪一样。
  他也无从?得知,自己等的人在?多久的未来。
  但是没关系。
  阮榛已经?有点迷糊了,屋里?暖和,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如果自己喜欢的话,他就不会徒劳等待,他也会以同样的热情回应,扬起马鞭,快快地奔向那个人的身边。
  希望前路,不会太难。
  第36章
  临近过年的这几天, 倒是没怎么下雪。
  空气干燥,飘着冷冽的草木气息。
  阮榛早早地和张老头去镇上买了年货,腊肉, 干菜,老豆腐, 还有熏鱼和?糯米饭,青菜不用买, 学校离黄洋村长?那儿?近, 走不了多久就能到, 然后在院子里抱走两颗大白菜。
  当地人家家户户都种菜,地广人稀,这玩意便宜得很, 都不稀罕了,村长?媳妇特别擅长?蒸包子, 隔三差五地往阮榛这儿送, 张老头有些不好意思,给钓上?来的鱼处理好,也拎着回过去,于是这年的冬天, 他和黄狗都胖了一圈。
  年货中?,最重?要?的还有春联和?黄酒,最后一副门神买好后,张老头远远地举着个糖葫芦过来,往阮榛手里一塞:“尝尝,甜的!”
  阮榛坐在三轮车里, 带着毛线帽和?围脖,给自己裹得像个球, 露出?俩大?眼睛,一说话就冒白气。
  “爷爷,你也尝呀!”
  “我不爱这个,”张老头摆手,“我得卷俩旱烟去!”
  黄狗卧在脚下,闻言“汪”了一声,费劲儿?地直起?身来。
  张老头就乐呵了:“成,我少抽点……大?过年的,你总不能不让我放松一下嘛!”
  他说着,就温柔地拍了拍黄狗的脑袋:“你放心,我现在不咳嗽了。”
  黄狗这才满意,老老实实地又趴回去,给脑袋搁在爪子上?睡觉。
  从镇上?回来,张老头去找村医打扑克,阮榛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去操场和?教学楼转了一圈——值班其?实也没啥事,就是确保工作时间学校有人。
  很好,教室门窗都锁着,很安静。
  阮榛拍了照发工作群里,半开玩笑配字:“请领导放心,桌椅黑板都没被人偷走。”
  很快有人回复。
  “那阮老师你呢,别被人偷走啦!”
  阮榛笑了好一会儿?。
  这空荡荡的学校里,除了他能再有人出?现,都算见鬼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稍微有那么点冷了,阮榛最近有个爱好,就是用张老头的炉子烤橘子吃,这最早是赤脚大?夫教他们的,说在炭火上?直接搁俩橘子,瞅着时间扒拉出?来,趁热吃,对嗓子好。
  张老头和?黄狗的呼吸道不是都有点问题嘛,别说,酸酸甜甜的,吃着真的舒服许多。
  就连阮榛也喜欢这个味道。
  不用太久,黄橙橙的橘子就被烤至焦黑,皮儿?去掉,再撕去细白的橘络——张老头是不撕的,说这玩意算一种中?药,对身体好的,阮榛不行,他嫌苦。
  这会儿?屋里静悄悄的,阮榛等着橘子烤好,自己坐在床上?,漫无?目的地晃着腿玩。
  心里格外的宁静。
  没错,就是这种无?所事事的惬意。
  窗外有鸟鸣,不用考虑会不会被人垂涎欺凌,不必在意前途有多么叵测,他只需要?待在小小的屋子里,安静地等待着橘子烤好。
  外面有很轻微的声音。
  阮榛没在意。
  可能是树枝被压断了,无?论是雪,还是挤在一起?的小鸟,多了的话,就会使得整根的树枝摔落在地。
  瞅着差不多到时间了,阮榛拿着火钳子,给两颗橘子夹了出?来,吹了吹,就伸手摸了下。
  很烫,似乎还闪着猩红的火星子。
  但是某种程度上?的仪式感?就是,烤橘子,就得趁热给皮扒拉掉,阮榛去厨房找了双厚手套,继续剥皮,但一个没留神,旁边的那颗橘子就顺着桌子滚下去了,正正好地摔在了他的脚面上?。
  “……嘶。”
  阮榛被烫的倒抽一口气,屋里,他早脱了衣裳和?鞋子,身上?就穿了毛衣运动裤,自在。
  薄薄的棉袜上?已经有了灰黑的痕迹,阮榛走向浴室,打开花洒,直接用凉水对着冲了会,才小心地给袜子脱掉,看了下,果然有一小片红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