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横抱。我妻真也不喜欢那样的姿势,外加他的身体一直在发抖,福泽谕吉只能将他抱在胸前, 一手固在他的后颈处, 一手托住他的屁股。
  这是个控制欲很强的姿势, 但在此刻却意外的让我妻真也没有那么发抖。
  “哥哥哥哥, 哥,”我妻真也搂住福泽谕吉的脖子, 整个人跪在他的身上,很大很圆的棕色眼睛目光里都是福泽谕吉, 他眼睛里满是仓皇无措,“你爱真也吗?你爱真也吗?真也爱你, 永远爱你。”
  “……我也爱你。”福泽谕吉将薄毯放在他的身上, 过了很久回复道。
  被这么浓烈的、真诚的爱包围着,生命中缺失家人经历的福泽谕吉怎么会不为之动容。
  我妻真也很害怕寂静,对声音需求程度到达了超级可怖的阶段。可就是这样害怕寂静的我妻真也, 却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不要声音了, 他只要哥哥。
  为此,他宁愿一直待在静寂的世界。
  福泽谕吉想, 他也正在爱他,他会充当好哥哥的角色。
  即便这个人醒来会会是港口mafia的首领。
  他现在不是那位嗜血残暴的首领。
  我妻真也不是。
  如果孤独的人遇到这样的爱意,那么,即使这个孤独的人有再冷硬的心肠, 也都会动容。
  “睡吧。”福泽谕吉对我妻真也说。
  我妻真也的眼睛睁得格外大,他一直看着福泽谕吉, 像是害怕,只要他一眨眨眼,福泽谕吉就会消失。
  “我会陪着你。”福泽谕吉捂住我妻真也的眼睛。
  我妻真也鼻尖尖特别红,他眼睑下方也是一圈红色,他吐出一小口气,手抓住薄薄的毯子,闭上了眼睛。
  他睡着了,进入梦乡,梦中出现熟悉的巨大水箱。
  昏暗的小办公室内,只有微弱的光线从窗户处照射进来,阳光打在绿色的盆栽上,折射出小小的光晕。
  福泽谕吉一直坐在椅子上,他阖上目,双手抱着臂膀,像是坐立睡着。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随后外面的人进来。
  “社长,是谁来了,楼下咖啡店”江户川乱步的话音止步于社长挂彩的脸,以及嘴角残留的血迹。
  “社长?”江户川乱步面色冷下去,他握紧拳头,转身就要出去。
  “乱步,回来。”福泽谕吉睁开眼睛,对着勉勉强强不情不愿折回站到他面前的江户川乱步道,“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不过你和大家通知一声,武装侦探社明天就会恢复正常,明天大家正常上班。”
  江户川乱步睁大一直眯着的眼睛,似是预感到福泽谕吉下一句要说什么。
  “后天,侦探社会有一个新人前来报到,叫做国木田独步,我会将社长之位交予他,以后就劳烦你多指引他。”福泽谕吉的音质很冷静平稳,有条不絮说出这句话。
  “社长?”江户川乱步摘下了头顶的帽子。
  福泽谕吉站起身,“或许某一天,我会再回来侦探社。不要哭,乱步,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如果侦探社陷入危险,无论何时,我都会出手相助。”
  “我没哭,我怎么会哭!”江户川乱步狠狠揉了一把眼睛,他问出了他也始终不明白的话,“为什么呢?为什么你愿意为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呢?我知道特务科的科长今天来找你了,是他让你在侦探社和我妻真也之间做个选择是吗?早知道我就不让他认你做哥哥了。”
  福泽谕吉一直冷硬着的眉目融化些许。
  这一刻,他不仅是江户川乱步的上司,朋友,更是老师,引路人,“我遇到过很多选择,今天种田山头火给我的,在其中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可是对它,我做出的选择却是最符合内心想法的。”
  江户川乱步离开了,他哼了一声,“有我在,怎么会让侦探社陷入危险,你就和弟弟好好的过退休日子吧,我们随时欢迎你来侦探社视察……恢复记忆的弟弟就别带过来了。”
  夜间,我妻真也发起高烧。
  他脸颊烧得通红,一直在闭着眼睛,嘴中也在呓语着。
  福泽谕吉找了一个医生过来家中,医生给出的结论不太乐观,“他的身体素质太差了,我很少见到像他这样差的体质,我都不敢给他打快速退烧针了。”
  我妻真也醒了,他倦倦地趴在福泽谕吉的怀中,看到白大褂下意识想到寺庙那天的经历,苦着脸,又读到医生的唇型,说:“我的身体一点儿也不差,我好着呢。”
  福泽谕吉拍拍他的脑袋,示意他乖一点儿,随后询问医生:“那他现在这样高烧,这怎么办?”
  医生思索:“先吃退烧药,随后物理降温,用冷毛巾敷在他的额头,看今夜过后温度会不会下降。”
  其实也只能这样了。
  医生在告辞这对看起来像兄弟的人前,对着前来送行的福泽谕吉说:“等他病好之后,记得好好调养他的身体,他看起来还这么年轻,可身体这么衰弱,怕是……”
  医生没有说完。
  再说下去怕是会惹人不快。
  福泽谕吉站在门口。
  如果按照我妻真也是黑手党首领的年龄来推算,那么身体衰弱也是必然的,样貌得以保持年轻可能也是使用了某位异能者的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