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呃,也不能说完全不是……”
  这个说法是怎么回事?
  你深觉头痛难消,咳的脸都红了。
  “你都知道了?”
  “如果您是指您随意出游数月,顺便嫁了个人,且那人刚好是璃月的君王的话,是的,我知道了。”
  “……”你诚恳道:“我不是故意的。”
  浮舍顺从的点点头,望向你的目光很平静,声音也平稳镇定。
  “是的,想来也是岩神绑架了您,强迫您同他缔结婚约。”
  “……不是。”你深感自身的渺小,微弱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没及时告知你,是我之过,实在抱歉。”
  浮舍深深地叹一口气。
  他走近两步,恭顺地立在玉座前,像再忠心不过的臣子。
  可惜玉座之上的人心虚不已,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瞥他一眼,就飞快地挪开了视线。
  “殿下,这种涉及两国邦交,万万民众的大事,您怎么就如此鲁莽?”
  他姑且忍住一拍桌子的冲动。
  “您是荻花洲的君主,不是待嫁闺中的少女,您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随意的一个决定,都不止关乎您一个人的颜面!”
  其实没多少人认得出……
  原本如此。
  你明智地将话咽下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他解释这一系列复杂的事件,沉默片刻,叹口气。
  “是我之过,我那时……”
  “强词夺理。”
  浮舍冷酷道:
  “您嘴上说着把我当朋友,却什么都要瞒我,孤身赴险,将我等抛之脑后。”
  他攥紧拳头,声音低哑。
  “难道璃月是您的心血,荻花洲就没有您的子民了么?!”
  “难道只有他们是能为您出一份力的晓勇之士,我等就只是龟缩阵中的鼠雀之辈么?!”
  “您就如此……不信任我等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皱起眉,眉宇间夹着一点黯然沉痛的意味。
  你不再试图辩解,静默一会儿,也轻轻叹口气。
  “你说得对,我很抱歉。”
  你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本打算这几日便将璃月一事尽数告知与你,并安排开启荻花洲的大阵,将荻花洲政事与璃月交接——你知道我一贯处理不来这些。”
  浮舍剧烈起伏的胸膛微微平歇,默然聆听着女子温和的声音。
  “可惜事与愿违,发生了许多事,以至于事到如今,我几乎没什么退路了。”
  你望着浮舍刚毅的面容,温声道:
  “浮舍,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浮舍猛地一惊。
  “你接管了荻花洲大阵,应当感受得到,我的力量在衰退,很快就维持不住了。”
  “我有不得已的理由,必须离开一段时间……一段漫长的时间,足以使水乡干涸,荻花凋敝。”
  你一字一句,缓慢道:
  “所以在那之前,我必须将心爱的孩子——荻花洲,托付给最信任的人。”
  你不避不闪地迎着浮舍错愕的目光,轻声道:
  “请相信岩神。”
  漫长的,恒久的沉默后,山岳般的男人垂下头颅,沉声道:
  “是,殿下。”
  ……
  你最后受了他一礼,虚托着他的胳膊,将他扶起,笑道:
  “待荻花洲归入璃月,你也能同魈多见面了,那孩子很惦记你。”
  “多谢殿下指点。”他恭敬垂首,朝你拱手拜道:“方才浮舍进言心切,多有冒犯,还请殿下降罪。”
  你摆摆手示意自己毫不在意。
  “不必殿下殿下的唤我,叫我阿离就好。”
  浮舍迟疑了一下。
  “您的新名字?”
  “不,我就是离。”你微一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干什么,这时候还试探我?”
  “不是,我……”
  你笑意盈盈地打断他,满不在乎道:
  “试探就就试探吧,也没什么,浮舍,你来看——”
  你推开窗户。
  涤荡的春风从日渐纤薄的结界缝隙间灌入,掠过高塔的门窗,扬起你的长发。
  浮舍依言走到窗前,目之所及,是生机盎然的土地,形形色色的人群穿梭其中,或扛钉耙,或拎柴火,妇女背着婴童,给田间汗流浃背的男人送餐,日光落在田垄上,像满地金灿灿的麦穗。
  高塔上听不见远方的声响,可浮舍像是被金灿灿的阳光晃了神,竟看得有些痴了。
  “浮舍,你看这世间,多美啊。”
  他听见女子柔和的声音。
  “迎着朝阳,再往前走一走吧。”
  ……
  璃月如期开展了霓裳花市。
  魈半蹲着身子,仔细替七七系好斗篷的绳结,又理了理女孩儿柔软的紫发。
  “好了。”
  女孩儿乖乖放下双臂,一双玫红色的大眼睛水灵灵的,期待的看着他。
  魈抿了抿嘴唇,不知该怎么开口。
  离大人再次不告而别,他自顾自气恼半晌,却也无可奈何——若陀大人嘱咐过:任她去吧,阿离心中自有定数,。
  她没有。
  魈冷漠地想。
  日光渐渐湮灭,白日的花市就要关闭,七七眸中的期许也一点一点黯淡下来。